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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听他此言,确定他没有故作文章,借此再兴战事,拥兵自重之意,这才信了十分。

又问:“依你看,怎么办?”

周显旸道:“显瑶为我们争取到了时间,现在北真国主只是病重,距离桑颜起事还有一段时间,我们要充分利用这一点。”

“如何做?”

“按照显瑶的计划,杀了桑颜和那七个部落的首领,卸掉他们麾下作战的能力。”

第185章

皇帝瞳孔微缩:“就这样?”

周显旸刚才已经听荣相见说了上一世北真国之事,当时她只知道是桑颜趁老国主崩逝在灵前起事,在暗中结盟的几个首领应和下,号称要挥师南下,抢国朝的金钱绸缎女人。

昭仁公主自然成了用来祭旗的牺牲品。但恩吉在关键时刻与之虚与委蛇,假意称老国主本有此意,还手写传位遗诏,立桑颜为国主,给他光明正大上位的理由。

趁桑颜得意放松警惕之时,显瑶与孩子被恩吉伪装悄然送着南下。

后来,显瑶再也没有见到他的恩吉。听说他带着自己的亲兵,以处置反贼为由,与桑颜大战,至最后一兵一卒。

国朝与北真国的仗,也从那时便开始打,一直到相见死去,都未平息。两国边境线太长,北真国的兵力根本不足以全面侵略国朝,却不断在漫长的边境线上攻城略地,边境百姓流离失所,苦不堪言。

能把硝烟灭在北真国,是最好的选择。

见皇帝对此存有疑虑,周显旸解释说:“北真国情势如何,我们远不如显瑶了解,依我看既然老国主不信她,我们自己去办,接着完成显瑶未完成的计划,这是最稳妥的办法。当然,这只是儿臣浅见,皇上还是召兵部和内阁的大人们,看看可否商讨出更好的对策。”

皇帝确信了周显旸与此事的确完全无关,这才放心。

如今,他接连处置了三个皇子,周显旸是他最为属意的接班人选,可是这个孩子有些过于优秀,若他再去北真国打赢一仗,届时班师回朝,这个太子他不立也得立。否则凭借周显旸的人望功勋和西秦与北边两股最强的军中势力,他若想反随时都能反。

储君,得他主动立,而非被迫立。

如今,见周显旸并无借着北真国之事再立军功的心思,皇帝松了口气,立即与大臣机密商讨,最后的想法与煜王和昭仁公主的计划一般无二。

只是具体该怎么做,皇帝又犯了难。

要刺杀桑颜等人,谈何容易,若要成事就得能混迹他们身边,还必须会北真语,懂北真人的习俗,可以伪装。朝中会北真语的本就少,而且此事不能公开招募,可用人选更少。

而众臣推举的第一个人选,就是周显旸。他自小在宫中受教,就掌握了北真语,又有好身手,而且北真国来京朝贺和迎亲时,他不在京中,草原上没人知道他是国朝的煜王。

另外,再选十名懂北真语的武将,跟随煜王前去营救公主,其中就包括原来的征北将军宋烨星,也就是相见的二姐夫。

周显旸和荣相见一直在福宁宫等候,半步未离,直至金乌西坠,皇帝果然直接来福宁宫用晚膳,顺便提起这事。

“父皇!”荣相见还未等周显旸开口,就先起身谢罪,“煜王重伤初愈,身体一直没有恢复好,他……他只怕是难当此大任,说不定还会连累公主,请父皇另选贤能吧。”

说着眼圈都红了。

皇帝也知道煜王妃这些日子,为着煜王的伤殚精竭虑,四处做功德,此刻陡然又要显旸北上冒险,实在让小女子无法承受。

又见惠贵妃因为担心女儿,根本食不下咽,红着眼,看着自己。生为天子,也顿生无力之感,看向两个孩子:“若实在为难,那便算了,朕再想想有没有更合适的人选。”

“我要去。”周显旸握住相见的手,平静道:“显瑶出降之时我不在,没有如约背她出阁。如今她有难,我这个当哥哥的,自然要把她平平安安带回来。”

这一句话,立即让惠贵妃哽咽了:“显旸,你要是能把她带回来,惠娘娘……”

皇帝也分外动容,显旸这次请命并非朝廷国事,只为家事。看着这个懂事到过分的儿子,皇帝一时感怀,拍着他的肩膀:“好孩子,不愧是朕最优秀的孩子。”

荣相见早在看到那四封信时,就明白周显旸主意已定,自己根本就无法动摇他,只哑着嗓子:“殿下要去,我拦不住,可我只有一个要求。”

“放心,我一定会平安回来。”周显旸真切地向她保证,那只被伤疤贯穿的手掌抚摸着她的脸,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痕,冲她歉意一笑。

荣相见摇摇头:“我跟你一起去。”

“你疯了吗?”周显旸立即绷紧了一张面孔,“你安心待在京中,别让我担心,就是帮我大忙。”

荣相见扭过头不看他,只对皇上道:“我会说北真语,熟悉北真国地貌和各部落势力分布。我知道,当初您是有意要我代替公主嫁去北真国的,所以早早就在了解北真国的一切,我比他们任何人都合适。早在与公主分别之前,我就已经决定,若公主有需要,我会去救她。”

此话一出,惠贵妃更是搂着相见,放声大哭。

“皇上……不可……”周显旸心知相见的主意大,只能努力劝阻皇上,“她一个姑娘家,到了那个地方,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皇帝已经把一个煜王搭进去,见他如此执着,也不好点头让他的妻子去冒险。

相见却道:“若殿下带人潜去北真国,一群青壮年反倒惹人注意,带上我更稳妥。况且,若有接触公主的机会,我跟他们一群男人,谁更容易见到她呢?”

皇帝闻言有理,心内打定主意,举杯道:“好孩子,显瑶能得你这样的闺中密友,显旸能得你这样的妻子,是他们的福气。”

荣相见不看周显旸蹙成一团的眉和握着自己的那双手上毕现的青筋,平静地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夜里归家,也许是因为都喝了酒,也许是都生了气,两个人一路都没有说话。

又或许因为心底滋生的亡命之感,让他们产生了失去对方的恐惧,回到静颐园,他们立即屏退了所有人,只留他们在那座湖心小岛上,狠狠折腾彼此。

皓月当空,清辉遍地,投进室内的那一片皎洁,笼在相见的肌肤上,如玉塑成,清冷绝艳。

出尘之姿貌,做的却是最凡俗之事,周显旸觉得是自己这个凡夫俗子,把霜娥拉下了月宫。

于是,用尽一切叫她感受凡尘极乐。

相见前半场自问还算势均力敌,到后来委实没了力气,任他抱去哪里,怎么摆弄,只管享受。

说来奇怪,往常若是这样消耗,后半夜她必定睡死过去,世事不知,这晚却总时不时惊醒,睡不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