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戛然而止,接着又慢慢响起,且渐渐接近行军队伍这边。
“有人!”
“是官兵,子恒,快跑。啊——”
一声惨叫响彻丛林。
接着是一阵阵慌张急促地跑步声朝山下远去。
左轩惊出一身冷汗,赶紧起身,拼命往案发现场跑去。
“老爷——”后面萧渠赶忙跟了上去。
左轩跑到声音来源之地,见一名青年男子倒在了一片灌木丛前。这男子身强体壮,着一身毛皮大衣,戴一顶破旧不堪的帽子,喉结插了一把飞刀,奄然没了一丝气息。左轩认得这飞刀,和上次刘紫菁肩胛上的那一把一模一样,黑色的血液自猎户的脖子一滴一滴顺着刀刃滴在这阴森湿寒的森林泥土里。
这一幕让左轩看傻眼了,一条鲜活的生命,就在这么一瞬间被剥夺了存在于这个世界的权利。
而不远处,大胡子吴信还在不紧不慢地追逐那个叫子恒的年轻猎人。
“吴大哥,且慢!”左轩边往那边冲,边歇斯底里地喊道。
然而一切还是太晚了。
只听见“咻”的一声,吴信袖中的飞刀逆风飞出,不偏不倚,正中前面换不择路地逃命的猎户子恒。年轻的猎户应声倒地,然后顺着山坡,滚下了悬崖。
左轩怵在了那儿,恍若隔世一般。作为一个现代人,他何曾见过如此草率冷漠决定一个人生命的场面。然而,作为一个古代人,自上次荆南二王到左府寻仇,他就意识到了这儿的人对于人命,未曾有过敬畏。
同时,他也深知,一旦放这两个人下山,泄露了消息,那么勇字营五百将士必将受到两边水盗的夹击,死无葬身之地。或许两条命在五百条命面前不足言谈,如此说来吴信的杀伐决断倒是无可厚非了。然而深深扎根在现代人左轩脑海中的意识是,生命是不能如此做比对的。
此时,大胡子吴信已经走到了他身边。见左轩直勾勾望着前面的悬崖,脸上不见一丝血色,以为他是受了惊吓。故而抱拳道:“宵小刁民,扰了军师清净,卑职失职。”
左轩惊醒过来。吴信草菅人命的行为在左轩的世界观里当然可恶,然而,左轩翻遍脑海,却又找不到一个字去指责他。
最终,左轩选择了一言不发,而是直接掉头,眼角潸然,默默回到了勇字营队伍之中。
再次经历这么一段插曲后,大军继续悄然行军。那些士兵有了第一次的经历,对于此次的变故也不怎么放在心上了。
夜幕刚刚拉下之时,勇字营五百将士如期行军至洞庭湖畔。
和昨晚的银月当空不同,今晚的夜空乌云密布,漆黑一片。显然,这一片乌云有利于五百军士的隐藏,看来这就是所谓的天时了。
“禀军师,禀吴将军。渡船皆已准备妥当。”早已等候在那儿的十余名先前部队的带头人过来禀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