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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妍带着四月和听枫,随着前面的内侍,一路逶迤前往后宫。
后宫里的宴席却是摆在临近梅园的一处暖阁里。四面的窗格门户都已是被摘了下来,另垂了织金绣龙凤祥云的帘幕,半卷半放。这样一来可以保暖,二来但凡只要抬眼,便可以看到外面所有的景致,再好也没有了。
而外面近百株的梅树上都挂了一盏造型各异的花灯,坐在暖阁里面望了出去,眼前如同明珠点点一般,分外灿烂。又有暗香浮动,风过处,暖阁里皆是幽幽梅花香,实在是极好的一处所在。
等到简妍随着内侍进了暖阁之后,抬眼一望,但见暖阁里早就是陈设的富丽堂皇。
上面设了宝座,不消说,那自然是皇后的位子了。底下两边一溜紫檀木路的官帽椅,面前皆放有几案,椅搭和几案皆是明黄色缎面绣各色花纹,明晃晃的皇家气派一览无余。而四角各处则是放了三足鎏金的珐琅大火盆,里面拢了旺旺的炭火。为防着有人不慎碰到,上面都罩了铜罩子。
火盆里面约莫是放了百合香一类的香料,方才简妍刚走进暖阁里面的时候,迎面就是一阵扑鼻的暖香袭来。
不过这样多少都有些冲淡了外面的梅花香,到底还是算不得最好的。
但简妍自然也说不得什么的,她只是面上带了清淡得体的笑意,忙着和已经在暖阁里坐着的各位大人的家眷互相厮见。
今日能被邀请进宫来赴宴的大臣,那品阶至少都是三品往上的。又有一干皇家国戚等人。简妍这一两年虽然偶尔也会出去应酬,多少也结交了一些大人家的女眷,但到底也还是有不认识的,所以便由着人跟她介绍,而后再上前相见。
不过她原就有着乐安郡君的封号,娘家是郑国公府,夫君又是当朝首辅,所以这暖阁里的多数女眷倒多是要向她恭敬行礼的。
简妍对此也并没有过多推辞。毕竟她现下不单单是代表着她自己,背后还有徐仲宣呢。
作为徐仲宣的夫人,自然是不能太掉价儿了。不过对着那些向她恭敬行礼的女眷,她也都是微笑点头以对。
一时众人厮见完了落座说些闲话儿,众位女眷话里话外也都是恭维她的意思。简妍坐在那里,面上的笑意一直未褪,神情温和有礼的同众人说了话儿。
于是众人一时都只觉得面前的这位首辅夫人虽然瞧着年纪轻轻,但言谈举止皆是落落大方,又不骄纵恣意,反而是很随后谦逊,瞧着实在是雍容华贵的很。且又是生的这样的一个好相貌,于是众人心中越发的对简妍生了好感起来,言语之间也就不再如方才那般的客套生分,反倒是熟稔亲热了起来。
等到皇后领着几位品级较高的妃嫔来了之后,简妍便随着众人起身,矮身下去跪迎着。
皇后在高位上落了坐,笑着让众人都起来,只说今儿众人不用多礼,随意就好。
但她这样说是客气,旁人又岂会真的不行礼了?
礼照样是要行的,而且还得是恭恭敬敬的行,且还要等着皇后说了各位都请起来之后方才能起身。
简妍行完了礼,听得皇上笑着说让大家起来,请坐之后,她方才由着四月扶了起来,随后在自己的位子上落了座。
皇后说了一番开场白,同着众人喝完了前三杯酒,随后便笑着望向了简妍。
皇后今年三十岁出头的年纪,保养的极好,望着倒如同个双十年华的女子一般。
她穿了明黄色的大衫,织金云霞龙纹的深青色霞帔。头上则是带了六龙三凤冠,上面嵌了数百颗品相极好的红蓝宝石,又有几千颗极圆润的大小珍珠,烛光下望来,实在是色彩绚丽,高贵不凡。且凤冠的两侧又有长长的流苏珠结垂了下来,但凡她稍微的动得一动,这两串流苏珠结就轻轻的左右晃动着,又平添了无数旖旎之感。
“这位就是乐安郡君?”皇后一双美目望着简妍,笑的和善亲近,“本宫做梁王妃的时候就晓得父皇册封了个宗室外的女子为乡君的事,那时本宫就想着要寻了个机会见一见乐安郡君呢。不想过了这三四年才遂了这个心愿。不过今儿一见,乐安郡君果真是生的容色绝丽,娇美无匹,难怪徐大人会一等就等了你那么几年呢。”
简妍当年刚受乐安乡君这个封号的时候,大家确实都是讶异的。毕竟乡君这样的封号从来都只给宗室女,可简妍却只是一个外姓女。而且其后简妍为着自己的父母守制,徐仲宣却一直没有婚娶,直等她守制完了,方才上奏请求皇帝赐婚的事大家也是晓得的,且一时多传为美谈。
而早在皇后笑着说到简妍的时候,简妍就已是起身站了起来,面上带了笑意,恭敬的作答着。
好在皇后为人面上瞧着也是分外的和善,不过是略略的打趣了一番简妍和徐仲宣两个人之间恩爱的事罢了,也并没有让她太难看,随后便同着众人一起说笑着一些闲话儿。
简妍面上一直带了浅淡得体的笑意,适时的也会说几句。轮到众人过来劝酒的时候,能推拒的她自然会委婉的推拒掉,而不能推拒的,也就只得喝了。
好在这酒水原就是果酒,不过是略沾了一些酒味儿罢了。且酒水也是温过的,喝了下去也并不算得难受。
———一侧立了一架紫檀木架的梅花屏风,后面拢了风炉,有宫女一直在后面温酒,温好了就送过来。是以这暖阁中此时是夹杂了火盆里的百合香气,外头的梅花幽香,还有这因着温酒而发散出来的果香酒香了。
闻多了,难免就会觉得有些发腻。且也不晓得是不是喝多了酒水的缘故,简妍总是有些犯恶心的感觉。
她只心中暗暗的疑惑。她虽然酒量并不算得十分的好,可这样的几杯果酒喝了下去却也不应当会觉得恶心想吐的。于是她只能安慰着自己,定然是这暖阁里的香味太杂了,所以闻多了就会觉得犯恶心罢了。
只是她虽然再是想着要竭力的控制住想吐的感觉,但这样的事,原不是想控制就能控制住的。到得后来实在忍不住之时,她也就只能用手握了嘴,对着皇后行礼,说着身体不适,请皇后勿怪之类的话,然后匆忙的就要出去找个僻静的地方。
皇后也被唬了一跳,忙吩咐着宫女扶了她下去好生的伺候着,又吩咐着宫女拿了干净的木桶来,又吩咐着宫女立时去请了太医过来好生的给简妍瞧一瞧。
简妍原说着只是喝多了,不用特地的请了太医过来瞧的。可皇后却是坚持着,且最后她还同着暖阁里的众位夫人笑道:“先时乐安郡君过来的时候,原是好好儿的过来的,可是现下回去,却是喝醉了回去的,还吐的这样的厉害,若是教徐大人待会见了,那可得要心疼成个什么样子?到时指不定就会怪责我们,埋怨我们不该灌乐安郡君喝酒呢。”
在座的众位夫人全都笑了起来。又有一位夫人笑完之后说道:“说起来徐大人和乐安郡君成亲也是有个一年多的了,却没有听得说郡君有孩子的事。我方才瞧着郡君吐的那个样子,倒是有些像是怀了呢。别不是喝多了,是怀了的罢?这才犯恶心想吐呢。”
简妍闻言,心中便一动。
她的月事向来就不大准,有时两三个月才来一次的时候也是有的,所以平日里她在这事上也并没有过多留意。而上一次她的月事是在什么时候呢?
两个月之前?三个月之前?简妍却发现自己有些记不清了。
自己在这上面向来就是个粗心大意的,倒是徐仲宣记得比她要更清楚一些的。而这段时日以来,床第之间,徐仲宣总是说想要和她生个孩子,所以近来夫妻之间的□□竟是比以往频繁了许多。而现下,她又有了这样犯恶心想吐的时候。且方才说她可能是怀了孩子的那位夫人她是晓得的,是生了两个孩子了,照理来说不应当看错的吧?
所以,莫不现下自己的肚腹之中当真是有了孩子在里面了?
她和徐仲宣的孩子。
想到这里,简妍只觉瞬间就有一股异样的感觉从心底里流淌了起来,手也禁不住的就抬了起来,轻轻的抚在了小腹上。
她竟然是开始期盼了起来呢。
而皇后此时也在笑道:“若果真是这样的喜事就好了。”
说罢,便又遣了宫女去催太医快些儿来。
一时太医来了,对着皇后和众位夫人行过礼之后,皇后便只催促着他赶快儿的去给简妍瞧瞧。那太医遵了命,转身对着简妍走了过来,复又对着简妍行了礼,而后方才打开了随身携带的药箱子,取了一方素净的缎面小枕出来放在了案上,恭请着简妍伸手。
于是简妍便伸了右手,放在了小枕上。四月立时又搭了一方素净的帕子在简妍的手腕上,那太医方才屈了一膝半跪在了简妍的面前,伸了手按在了帕子上,偏着头,细细的诊断了一番。随后又恭敬着简妍换了左手放到小枕上,他照样是偏着头,细细的诊断了一番。
在这过程中,简妍一直屏息静气,焦急万分的等着太医最后的答复。
而太医给她诊断完了之后,转身对着皇后,连另外的一膝也跪了下去,说着:“回娘娘,徐夫人这是有喜了。约莫刚过两个月。”
皇后大喜,只转头对着先前那位猜测简妍怀了的夫人笑道:“倒果真是被你给说中了。”
说毕,便命着宫女赏那太医。太医领了赏,躬身的退了出去。而暖阁里的其他夫人则都是笑着开口对简妍道贺。
简妍此时已是傻了。
先时高高提起的一颗心,这当会却依然是悬在了那里,一直没有下来。
她竟然是有孩子了?
她一时有些想笑,可又有些想哭。面对暖阁中众位夫人的恭贺之语,原来的灵活劲儿早就没了,也就唯有坐在那里傻笑而已。
一直等到皇后遣了宫人去打听得前面的宴席结束了,众位大人都在宫门处等着自己的夫人一起回去的时候,皇后便也下了令,命内侍好生的送着各位夫人出去。
简妍随同众位夫人一起站了起来,对着皇后行了礼,随后便由着四月扶了她的胳膊,随着众位夫人一起缓缓的出了暖阁的门,朝着宫门那里走去。
可心中到底是不平静的。一路上她雀跃不已,只想着能早一些儿见到徐仲宣,好早一些将这事告知他。
不晓得他听到了这样的事之后面上会是个什么样的神情呢?会不会是欣喜若狂?
简妍只要一想到待会徐仲宣面上可能会出现的表情,一时脚下的步子就走的越发的快了起来。
四月就忙劝着她:“夫人,您走慢些。您现下可是怀了身子的人呢,大意不得的。”
简妍闻言,也只得放缓了脚步,慢慢的走着。
片刻之后,宫门在即,她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那里的徐仲宣。
宫门处摇曳的明角灯下,他披了玄色的丝绒鹤氅,正站在那里,望着宫门里面。
待得简妍和徐仲宣的目光一对上,她瞬间便找了安心的感觉。
这当会哪里还管得了四月劝她要走慢些的话呢?倒是赶忙的就疾步朝着他奔了过去。身后四月和听枫也忙追随了上来。
而徐仲宣先时站在那里时心中是万分焦急的,一直望着宫门那里,就盼着她能早些出来。
这当会他终于是看到了她,且还是这样安然无恙的她,他那颗一直高高悬着的心终于是落了下来。
这一刻他就觉得,什么都是比不上她平安的。
徐仲宣疾步上前,几步奔向了她,然后紧紧的握住了她的手。
“徐仲宣,”简妍面上笑意盎然,正待要告知他她有孩子了的事,但是徐仲宣却并没有容她说出后面的话来。
她握紧了她的手之后,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沉着一张脸就将她抱到了早就等候在一侧的马车上。随后他也矮身进了马车,劈手放下了车帘子,沉声的吩咐着坐在车辕上的齐桑:“快走。”
这里他是多一刻都不想再待下去了。
而车帘子放下来的拿一刹那,徐仲宣就回身,紧紧的将简妍抱在了怀中。
现下娇妻安然无恙的被他抱在了怀里,他先时因着紧张不安的一口气现下终于是可以长长的舒了出来了。
简妍自然是不晓得先前在大殿中发生的那些事,所以她也就不晓得徐仲宣先时在这里等着她的时候,心中完全就是煎熬的。
但简妍还是能察觉到他的紧张和不安的,所以这样的好消息她真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告诉他。
于是她便在他的怀中抬起了头来,随后拉了他的右手按在了她自己的小腹上,然后满面笑容的轻声说着:“徐仲宣,这里,有我们的孩子了呢。”
察觉到自己握着的那只手抖了一下,但是徐仲宣的面上却是没有什么表情的。
他只是垂了眼,就那样安安静静的望着她。
他这是还没有反应过来?还是太欣喜了,所以暂且脑子里一片空白,并不晓得该表现出什么样的表情来?总不会他是不高兴的吧?
简妍纠结了一会儿,因见着徐仲宣面上平静的表情依旧,于是她到底还是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你,这是不高兴?”
但她忽然就又被徐仲宣紧紧的按入了他的怀中。
怎么会不高兴呢?
抚在她小腹之上的手反手牢牢的握住了她的手。
他的掌心温热一片,也略有些潮。那是先时站在宫门处一直等候简妍之时心中一直紧张不安所致。
“没有。我很高兴。妍儿,我们终于有我们自己的孩子了。”
这个孩子,来的这样的,不巧。
那有些事情,他必须得立时就开始筹谋才成。
他务必要想了法子,让他们一家子安全的远离京城才是。而至少,那也是要护了简妍和她腹中的孩子一生安稳才行。
是夜,徐仲宣想了想,到底还是同简妍说了今日大殿中发生的事。
这样的事,坊间立时就会有流言,便是他想瞒着简妍只怕也是瞒不住的。与其到时让她晓得了这件事的时候惊慌失措,整日的担心他,还不如现下就和她明说了这些事。
且简妍这样的聪慧,她的见识又不少于他,甚至是多于他的,现下是这样关乎他们一家子生死存亡的关头,这件事势必是该和她好好的商议商议才是。
而简妍听了徐仲宣说的郑华暴毙的事之后,自然是大吃了一惊的,甚至于是连面色都有些变了。
郑华她是没有见过的。其实说实话,他死不死的简妍也是不关心不伤心的。关键是,今日是郑华暴毙,那明日就有可能轮到徐仲宣了。
很显然,皇帝已经是完全的察觉到了他们的事了,已经对此有了防范。谁晓得他什么时候就会出手对付徐仲宣呢?
徐仲宣见得她面上的神情变了,忙伸手托了她的腰身,温声的说着:“你也不用太担心。皇上今日此举,无非也就是敲山震虎,杀鸡儆猴的意思。我朝中亲信不少,便是皇上心中再想动我,可到底也要掂量掂量动我之后的后果。所以暂且他并不敢轻易的就对我出手,咱们还是有时间来为自己留个完全的退路的。”
简妍也晓得皇上是暂且不会动徐仲宣,但她总是难免会心慌。毕竟徐仲宣是日日的都要去应卯的,隔个三日还要上一次朝,经常这样的对着皇帝,谁知道皇帝后面会怎么为难他呢?
她蹙了一双纤细的远山眉,慢慢的啃着自己右手大拇指的手指甲,脑子里却是在快速的想着事。
但凡她每次遇到为难的事想不出法子来的时候,她便会这样的啃着自己的手指甲。
徐仲宣见状,连忙将她的手拉了下来放在掌心里握着,一面又说着:“你这个习惯不好,往后要改一改。”
但这时,却见得简妍一脸正色的望着他,肃声的问着他:“你是真的舍得抛下你现有的一切,随我一起找个偏僻的地方去过小老百姓普普通通的日子吗?”
徐仲宣正握了她的手,轻轻的抚着她大拇指内侧刚刚被她自己给咬出来的牙印,闻言他便抬了头望着她。
“除却你和孩子,还有什么是是舍不得的呢?”他目光柔和,轻声的说着,“与今日在宫中和你分隔两处,不晓得你到底是安全与否时的焦急不安相比,妍儿,这世间便没有什么是我不能抛却的了。”
简妍闻言,心中自然是感动的。
抛却这两个字说起来容易,但做出来实在不是一般的难。
于是她便伸臂揽了徐仲宣的脖颈,倾身过去靠在他的身上,低声的说着:“以往我也是看过这样的小说和电视剧的,多少也晓得一些这种事。既然皇帝已经开始忌惮你了,有了心的要对付你,即便此时你上书说辞官不做了,皇帝都是不让的。一来你年纪轻轻的便辞官,又没有什么正当理由,朝臣怎么看?天下人怎么看?皇帝可不想落了这个骂名。二来若是托着病要辞官,可皇帝到底还是不放心的。韩信那时候不就是这样?虽然后来他被贬为淮阴侯了,可旁人见到他,哪怕与他同品级的人见到他的时候,依然还会恭恭敬敬的对着他下拜行礼,口中尊称着他为大王。所以但凡只要他还活着,他的威信就还在,旁人依然会尊敬他,这样刘邦和吕后怎么会不忌惮?”
“所以你的意思是,唯有我死这一条路,否则这辈子终究是无法真的安稳?”徐仲宣低低的笑了笑,随后又俯下头来,轻轻的在她右边的脸颊上落下了一个亲吻,赞叹着,“妍儿,你总是能与我想到一块去。”
简妍也笑了。她喜欢徐仲宣这样什么事都拿了来同她商议。
岁月漫长,两个人之间若没有坦诚和信任,这一辈子该如何的走下去?
于是她便问着徐仲宣:“那么你打算怎么做?”
徐仲宣捉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手掌中把玩着,沉吟了一会之后,他方才慢慢的说道:“西北的兴平王早些年就开始不安分了,先时虽是被镇压了下去,他也服了软,可到底还是狼子野心。西北守将的章奏前几日已是十万里火急的呈了上来,说是兴平王斩杀了先帝远嫁过去的文安县主,挥兵北下了。虽然在我看来,这个兴平王并不成什么大气候,早晚是要落败的,但现下这事总归是日夜横亘在皇上心中,让他忧心不已的。这也是暂时皇上为什么没有动我的原因,他还要指靠着我调停粮草兵饷等诸多事宜呢。所以我现下想的是,莫若趁了这个机会,我自己上了章奏,只说代天子尊,前去西北督战,这样西北的兵将必会士气大振,势如破竹的将叛兵劝都剿灭了的。”
“可是皇上会同意你的这个提议么?”简妍担心的问着,“他不怕你在背后给他出什么幺蛾子?”
“他会同意的。”徐仲宣轻轻的笑道,“待西北兴平王的事一了,其实他都没有留着我的必要了。我若是自请去西北,若是‘不幸’死在了那里正好,便是我不想死,边城那里那样多的兵将皆是听命于皇上的,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在那里,想我死还不是一件极容易的事?到时我就这样的死在了那里,天高皇帝远,谁都不晓得内里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样的事,岂不是旁人再没得话说?而皇上定然是会给我追封,赐我谥号的,在旁人看来,只会觉得皇上最是宽厚的了,朝野上下只会一片声的说着他好。且我也想着,这样也正好,至少我‘死’之后至少皇上并不会出手对付锦儿和你弟弟他们。到时说不定看在我为国捐躯的份上,还能大大的优待他们呢。咱们走了,可总得也要保他们一生无忧,你说是不是?”
徐仲宣的这言下之意,就是想死遁了。
但凡只要他死了,至少只要天下人都以为他死了,那这样他们这一辈子才能安安稳稳的。而且对于徐仲宣安排的这些事,简妍也是同意的。
她自然是不想因着她和徐仲宣的事让徐妙锦和李信等人也受了牵累。
但总归还是很担心的。于是她便又忧心忡忡的问着:“可是皇帝若是真的让那些人对付你了,你怎么办?你会不会真的被他们......”
说到这里她就没敢再说下去了,只是紧紧的抿了唇,目光不安的望着徐仲宣。
徐仲宣晓得她心中的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