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不必在意这些。”容景诚恳地说:“旁人若是想欺负将军府,那便是我的敌人,若是能护佑自己家人的能力都没有,那我这个丈夫、父亲、主人,做的一定是不够格的。”
“可我也不想只依赖将军呀。”缈缈与他说:“因为有将军在,我已经过得比世上绝大多数的人都要好,可我既然是将军的妻子,也不应当只会躲在将军的身后,是要与将军互相扶持,我也要做个能帮上将军的人才是。再说,我觉得云珠说的话,也是十分有道理的。”
容景的眉头皱得深深的:“若是夫人担心我以后在外行军,看在我的面上,皇上也会多照拂一二,不会有不长眼的人来打夫人的主意。”
“皇上是皇上,你是你。再说,我也不可能事事都去麻烦皇上,煦儿也是我的孩子,若是有人想要对煦儿做什么,我这个当娘的,难道只能眼睁睁看着吗?”缈缈不赞同地道:“有将军在的时候,当然能指望将军,可就是因为如此,将军也会事事牵挂担心着我们,我总不能事事都依靠将军的。”
容景嘴唇动了动,想说依靠自己也并没有什么不好。
可一直以来,容家的将军夫人都不是那样依靠别人生存的菟丝花。家风使然,他也最欣赏这样的人。只是在他心中,他的夫人善良柔软,是天底下最好的姑娘,不应当经受任何风雨磋磨,他也舍不得。
只是……
若是他的夫人也只会依赖旁人,什么也做不到的话,那也不是他喜欢的夫人了。
早在桐州时,他作为林府的护院,每日护卫小姐出门时,便早已经明白这个道理。
容景叹了一口气,道:“好吧。”
只见他垂头丧气的样子,缈缈便觉得有些好笑。她伸手抚平容景紧皱的眉头,笑眯眯地说:“将军想,若是再有如杨家这样的人欺负我,我自己便可以将他们打回去,再也没有人能欺负我了。”
容景勉强翘了翘唇角,可面上却还是高兴不起来的样子。
缈缈便凑过去,在他的唇角亲了亲,声音也软绵绵的:“可我也想帮将军呀。”
容景……容景还能有什么不同意?
他伸手把人揽入怀中,说:“夫人不必勉强,若是有我帮忙的地方,务必要亲口告诉我。”
“我还真有一件事情要找将军帮忙呢。”缈缈笑眯眯地道。
容景有些困惑地低头朝她看去。
……
隔日,军营之中。
容景并不住在军营,所有将士们都知道,自从有了将军夫人之后,他们的大将军再也没有在军营里住下过,都是每日一早从将军府赶来,再等天黑之前赶回去。甚至他们还可以从这频率里推断出将军府是否发生过什么大事,比如将军夫人快要临盆时,容将军便恨不得连军营都不愿意来了。
容景每回出现在军营时,都是骑着自己的棕红色大马,身上兵甲穿得整齐,他驾着马疾驰而来,身后披风被风吹扬起,猩红色的一片在风中起伏,威风的不得了。军营里所有将士都能瞧见。
只是今日,容将军骑马时十分小心。
马匹几乎以散步般的速度慢悠悠地来到了军营里,甚至比平日里还晚了不少时候,等容景翻身从马上下来,众人才看见他怀中还抱着什么。
副将凑上前一瞧,一下子笑出来:“这不是我们小将军嘛!”
容景目光沉沉地看了他一眼,僵硬的手换了一个姿势。
“将军怎么将小将军带过来了?”副将说:“难怪将军今日骑马这样小心。”
容景没吭声,只将遮在容煦脸上的布拉了下来,露出了小儿子白嫩嫩的脸蛋。
他也不想的。
只是今日一早,云珠便来找缈缈,两人一道出门了去。平日里都是缈缈待在府中照顾容煦,缈缈一出门,他也要来军营,容煦便一个人留在家中。虽然家中也有下人照看,可缈缈却不放心,临出门前,想了一圈,便将容煦塞到了他的怀里,让他好好照看。
容景要来军营,自然也是把小儿子带到军营里了。
可他骑上马时,刚准备以平日里的速度架马疾奔,却又被缈缈拦住,怪他对儿子太过冷酷,也怕把煦儿吓着。没有办法,他便只能骑着马,慢腾腾地从街市中央穿行而过,还怕风沙伤了小儿子柔嫩的脸,把他护在怀中,半点也不敢露出来。
容景很是头疼,低头对上容煦的笑脸,心中想:夫人到底是想错了,他们容家的男人胆子哪里有这么小?
“我就不该带他过来。”容景说:“他这样的小孩,到军营里干什么。”
“将军也别这样说,左右如今无事,将士们也只是每日训练,小将军到了这儿也没有危险。”副将乐呵呵地说:“小将军迟早要跟着将军到军营里来的,早些来见见世面也好。”
容煦这才几个月大,他能懂什么?
容景不以为意,直接抱着儿子进了自己的帐中。
容煦乖得很,不哭也不闹,到了自己从未来到过的陌生地方,也只是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好奇地打量四周。容景将桌上清理出一块空地,而后就将他放了上去。容煦便乖乖趴在他手边,不时与进来的人的视线对上。
凡是今日进来汇报公务的人,说话时,视线都忍不住往容景手边的孩子瞟去,连说话时都心不在焉的,走出去时还恋恋不舍。
不过半天过去,几乎是满军营的人都知道了,容景带着小儿子到了军营之中。全部将士们都好奇的很,有些空闲的,便拐着弯想要绕到这边来亲眼瞧瞧。
容景对此一无所知。
直到楚行兴冲冲地冲了进来:“容将军,我听说我的表弟来了?”
容煦似有所觉地从桌子上抬起了头来。
与小孩的视线一对上,楚行顿时眼睛一亮,连忙道:“婶婶呢?婶婶竟然也同意表弟过来吗?”
容景头疼不已。
“你怎么知道的?”
“不只是我知道,所有人都知道了,大家可都想亲眼瞧一瞧。”见容景没有反对,楚行才走过去,把容煦抱了起来。
他原本身子骨弱,连重物也提不得,经过这么多日的训练之后,这会儿抱起容煦来也十分轻松。小孩乖得很,哪怕是只在满月时见过他一面,早就不认得他了,到了陌生人的怀中,也并没有挣扎。
晋王府中他排第二,底下还有一个小妹妹,可妹妹小时候也没有这样乖的。楚行抱着他的动作十分熟练,也忍不住道:“表弟也太乖了一些,若是让外人抱走了,连哭也不会哭一声。”
“他那哪是乖,只是胆大包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