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军营里的将士们又知道了,他们的小将军又来到了军营里。凡是有空的人,也立刻去找楚行,一块儿照看小将军去了。
这日,容景在军营里待了一天,等到黄昏时,他才姗姗去找楚行,把儿子接了回来。
容煦回到他怀里时,已经变得灰头土脸,身上的衣裳也都是脏污,仿佛累了一天,刚到他怀里便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睡了过去。见儿子身上没有伤处淤青,容景才无奈地道:“你带他去了什么地方?”
楚行有些不好意思:“我只是带着表弟在军中逛了逛,只是其他人看见了,非说要让表弟看看表叔手下将士们有多厉害,还让表弟去试那些兵器——当然了,表弟还这么小,当然拿不起来,我有注意着,没让表弟多碰,怕伤着他。只是一日过去,就……就……”
就成了这样了。
自己手底下将士是什么性子,容景再了解不过。他无奈地把儿子抱紧,心中却想着,最好自己回家时缈缈还没回来,要不然,说不定他还有要被缈缈骂一顿。
虽然夫人骂人也是软绵绵的,一点也不凶,可到底有损他大将军的威严。
容景一路紧赶慢赶回到将军府中,先警惕地找了一圈,没看见缈缈的身影,这才长舒一口气,连忙让府中的丫鬟带着容煦去洗澡。
等儿子重新变得白白嫩嫩,又穿上了他最中意的大红色小衣裳,容景这才信心十足地去等缈缈回来。
只是天黑了,连晚膳都摆满了桌子,容煦也从睡梦中醒了过来,吨吨吨喝完了一碗羊乳,容景也没等着人回来。
他心中担忧,连忙将管家叫来:“夫人今日不是和云珠去寺中上香了吗?怎么还没回来?你派人去看看,是不是出了什么危险。”
管家应道:“忘了将军说,夫人先前派人回来过,说是今日与云珠公主一道住在寺中,不回来了。”
容景:“……”
他沉默了片刻,与管家对视了半晌,才问:“那夫人就没有提我?”
管家想了想,道:“恐怕是还得再让将军照看小少爷一日了。”
容景:“……”
他低头与容煦对视了一眼,小儿子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拨弄着面前空了的碗,啊啊冲他叫着,示意再来一碗。
容景:“……”
这日夜里,他只能抱着浑身奶香味的小儿子,冷冷清清地在屋中睡了一宿。
自从他成婚之后,可从未遭受过这样的冷待,就算是缈缈大着肚子时,虽然什么也做不了,两人也是睡在同一张床上。昨日夜里刚温存过,今日就留下来他一个人,这落差也实在是太大了一些。
小孩觉多,睡得也快,容煦刚碰到床铺没多久,便很快沉入梦乡之中,呼呼大睡。
容景翻了一个身,小心注意着没有压到小儿子。可他下意识地往旁边伸手一捞,却捞了个空。
容景叹了一口气,难得的,有些难以入眠。
他睁眼看着头顶的床幔,想着远在城外寺中的缈缈,不禁抿紧了唇。
就算是夫人要打趣他,他也要说。
云珠实在是太讨厌了。
都成了婚的姑娘,难道还不知道把他夫人占着有多可恶吗?
温家的那小子怎么就不管管她?
第88章
缈缈与云珠在寺中住了一个晚上。
她本来只想与云珠过来上一炷香而已,但却见到了寺中的住持。住持已经胡子花白,身材佝偻,上了年纪,也德高望重。钻研佛法多年,总归有些特别之处。住持一眼便看出了缈缈的特殊之处。
有那样的奇遇,缈缈并没有告诉任何人,连容景都不曾告诉,被住持说穿的时候,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好在住持也并非是要多做什么,只是留她在寺中住了一日。盛情邀请之下,缈缈没有拒绝,便与云珠一道住了下来。
云珠倒是云里雾里的,什么都没有听懂,知道要住下之后,还拉着缈缈小声说:“这儿的住持可难请的很,就算是我父皇也不一定能请得动呢。”
缈缈只是笑笑,在佛门清静之地,梵音环绕,她却心神不宁的,怎么也睡不好,辗转反侧地想着将军府中的容景与容煦,更甚是心中惴惴不安,唯恐住持揭穿自己这偷来的一辈子。
重来一回,说好听点是老天垂怜,若是说的不好听,那可就是怪力乱神了。古往今来,可都没听说过还有这等离奇的事情。
谁知道那样的得道高僧,会不会有法子让她一下子连这多出来的一辈子也没了?若是在刚回来的时候,没了也就没了,本来就是从老天爷手指头缝里漏下来的机会,就算是心有不甘,可要是老天爷收回去,那缈缈也无话可说。可如今却不一样了,她已经有了夫君,还有了孩子,日子也在过好,无论哪个,缈缈都舍不得。
第二日一早,她战战兢兢地用过寺中的素斋,主动提出来告辞,住持没有阻拦,直到出了寺门,缈缈才长舒一口气。
云珠不停的看着她眼底下的青黑,忍不住说:“这才不过一个晚上,婶婶这样想念表叔?离了表叔,婶婶夜里头连睡也睡不好呢。”
缈缈抿了抿唇,并不解释,只是笑笑应了下来。
过了一夜,她还当真十分想念容景。明明回去的路也并没有多长,可她却望眼欲穿,恨不得现在就能见到容景出现在自己面前。
“婶婶与表叔的感情可真好。”云珠公主感叹道:“我从未见过如婶婶与表叔这般,恨不得每日都待在一块儿,片刻也不分开的。就算是有了煦儿,表叔也和从前一样,连我与婶婶亲近半分,他都要吃醋。”
缈缈不禁觉得好笑。
她的将军肚量那么小,连外人都能一眼看清楚,可偏偏还总是嘴硬不愿意承认。
“将军也并没有你说的这样,只不过是将军担心我,所以紧张了一些。”缈缈轻柔地为容景辩解:“再说,你与温公子刚成亲,正是新婚燕尔,也别打趣将军了,温公子一定也是这样紧张你的。”
若非是礼教使然,云珠公主可真想反驳缈缈的话,说说容景的坏话。
她道:“我夫君可没我表叔这样防着人呢。”
缈缈轻轻说:“将军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