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掀起这一系列风暴的人正坐在梵家老宅门前,手里抱着一个黑色陶罐专心熔炼。他的手机摆放在桌上,调了静音,一会儿屏幕便亮一亮,显示着不同的号码。
他一个都没接,只是勾着唇,静静看着沐浴在阳光下,玩得正开心的小男孩。小男孩手边摆放着一颗双眼空空的骷髅头和一个眼珠滴溜溜转动的小黄人,他会不时与骷髅头和小黄人说几句话,然后发出嘎嘎嘎的笑声。
于是梵伽罗也跟着笑了,漆黑双眼被暖日染成了琥珀色。恰在此时,又一个陌生号码跃上手机屏幕,一闪一闪地亮着。他瞥了一眼,却并未像之前那般置之不理,而是接通了。
梵伽罗,要多少钱你才肯救我?简雅的嗓音很疲惫沙哑,却又透着强势。她有的是钱,所以她笃定自己能用钱解决一切麻烦。
我并不缺钱。梵伽罗眼里的暖色已尽数消失。
你怎么会不缺钱?你的积蓄都拿去支付违约金了吧?宋温暖抠门得要死,也给不了你多少出场费,你现在的存款上千万了吗?够你用几个月?简雅直接给出了自己的价码:治好我的脸,我给你两千万。
梵伽罗忽然问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简女士,苏枫溪是不是送给你一条项链,鱼形的?
简雅愣了几秒才道:是的,凡是与她签约的艺人,她都送了一条项链,说是高僧开过光的幸运符,她自己也有一条,天天都戴着。她说她能迅速翻红也是因为那条项链很灵验的缘故。
所以你们都信了,也像她一样天天戴着是吗?
是的。那项链有问题吗?
目前还不知道,你能让我看看项链吗?
不能,昨天晚上我刚回到家,张家的人就把项链拿走了。不仅仅是我,别人的项链都拿走了,我看见他们在群里说起过这件事。所以我们的脸与那条项链有关对吗?它已经被拿走了,我们不会再有事了吧?简雅的嗓音里充满了希望,她因自己的想象而振奋。
梵伽罗却直接给她泼了一瓢冷水:不,简女士,你们的脸与那条项链毫无关系。我可以如实告诉你,如果你们还保留着项链,那绝对是好事。眼下它已经被拿走了,你们的处境会变得更危险。
为什么,那项链到底是什么?我们的脸怎么了?简雅的心情一起一落,几近崩溃。
你自己难道不清楚吗?梵伽罗反问。
我真的不知道,简雅颤声说道:我只是从她那里买了几样护肤产品,都是纯中药的,我送去相关的机构检测过,成分很好,没有任何有害物质。
梵伽罗看向远处的池塘,礼貌询问:那么我能看看这些产品吗?
简雅却不答反问:你能救我吗?
我能,梵伽罗勾了勾唇,嗓音却不冷不热:不过这得看你怎么做。在向我求救之前,你不应该先给我道个歉吗?前些日子我被全网攻讦的事,背后也有简女士的手笔吧。
简雅:我没有。
梵伽罗轻笑道:简女士,我是灵媒。
这句话足以打消简雅所有的辩驳。是啊,他是灵媒,在初次见面的时候他就已经堪破了她的未来,断言了她的现在。那时候他还曾伸出手,静静等待着她把手放上去,然后将她救赎。可她却因为一点偏见狠狠推开了他,甚至唾骂了他。
思及此,简雅想伸手捂脸,意识到自己现在的情况,又及时克制住了。
对不起梵先生,我错了。她哽咽的嗓音从话筒里传来。
光是私底下道歉怎么行呢。梵伽罗漫不经心地说道。
什么?简雅愣了愣。
你的粉丝现在还在攻击我,难道你不应该站出来说句话吗?
你是想让我公开道歉?
这样很难吗?
简雅气笑了,忍着泪水说道:梵先生,一旦我站出来向你道歉,大众会猜到我身上发生了什么,我的演艺事业会被毁掉!你如果愿意救我,就请你行行好,不要彻底毁了我。梵先生你知道吗,脸是女人的第二生命,你悄悄把我治好不行吗?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我毁容的事。
所以我救了你的命,却得不到你一句道歉?梵伽罗也轻声笑了笑:简女士,你这是什么逻辑?
简雅:
简雅的逻辑是:我可以对不起你,但你不能伤害我,因为我现在是弱者,我需要帮助。
梵伽罗摇头道:简女士,你这是强盗逻辑,所以我不能接受。我的仁慈不是拿来让你们挥霍的。我曾经给过你一次机会,这是第二次,事不过三,所以不会再有第三次了。
简雅开始心慌了。
梵伽罗用指尖轻轻摩挲着陶罐上的纹路,嗓音变得缥缈:简女士,我看见了一面镜子,椭圆形,周围镶嵌着黑色的木质边框,有金色的雕漆攒成一朵朵玫瑰花的形状,点缀在边框上,显得高雅又华贵。透过这面镜子,我看见了一张脸,它在慢慢肿胀,皮肤由红转紫,然后开始发黑,继而出现一块块破溃。黄色的脓液滴落下来,散发着淡淡的腥臭味,一只纤细的手拿着一根棉花棒,小心翼翼地擦拭脓液,咸涩的泪水滚落,流淌过伤口,带来尖锐的刺痛,让这张脸扭曲变形
说到这里,他适时停顿了片刻,然后话筒那头就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惨叫。
简雅跟随着他的述说,看向了摆放在自己面前的椭圆色镜子,和镜子边框上的一朵朵雕漆玫瑰。她的眼睛开始睁大,继而低下头,又看见了自己手里的棉花棒和一颗因疼痛而掉落的泪珠。
她躲在几十公里外,紧紧拉着窗帘,断绝了与所有人的联系,而梵伽罗却能一字不差地描述出她的现状,以及她正在做什么,是什么表情。他仿佛就隐藏在镜子里,窥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这个想象吓得简雅面容扭曲,惊叫连连,然后拿起手边的花瓶把镜子砸了个稀巴烂。以前的她怎么会认为梵伽罗是个骗子?为什么她会听信苏枫溪那个怪物的话,去挑衅这个人?他明明如此可怕!
镜子碎了,花瓶裂了,桌上的化妆品洒了一地,尖叫中的简雅这才慢慢平静下来,看向依然保持着通话的手机。
梵老师,求你别再说了,对不起,我真的知道错了,你放过我吧!简雅哭了,放肆地任由泪水划落,刺痛了溃烂的皮肤。
gu903();知错就该道歉,给我一个公平,这并不过分吧?梵伽罗语气平静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