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1 / 2)

云乔亦是愤恨不已,怒问道:同样是人,他们为什么这么残忍?难道在虚无缥缈的神明跟前,我们的性命就如同草芥?

摩罗城不信奉神明,民众也不知这世上当真有神。陈川虽认得火神司烜,但无心与他们解释,当务之急,自然是救人。

经得阿琥安抚,云乔勉强镇静下来,这才注意到陈川手握一把环首金刀,旋即惊呼出声:阿枞哥哥,你自何处得来这把长刀?

你认得它?陈川只想着,云乔乃是摩罗城少城主,理应认得此物。

我也不曾见亲眼过,不过听父亲说过,先祖曾有一把环首金刀名曰摩罗,刀首圆环之内铸有云纹,相传能斩鬼弑神。

此刀是我在一处墓室里寻到的,而那处墓室正巧与地下宫殿相通。陈川沉吟道,兴许墓主人就是你的先祖。

摩罗金刀乃是摩罗城圣物,只有城主才知晓藏在何处。阿琥见陈川寻到了金刀,蓦然叹息,只可惜城主走得早,尚未及将圣物传给少城主,便已遭巫燧毒手。

陈川知道这把刀的妙处,两次救他于危难之中,只好先同云乔借用:说起来,这柄长刀也是你的东西,本该物归原主,但我要去银戎城救人,只有先行借用了。

谁知云乔大方得很,立时应道:阿枞哥哥也是父亲的孩子,自然也能拥有此物。

阿琥一惊,飞速瞥陈川一眼,忙劝道:少城主三思啊。

云乔心意已决,并不理睬阿琥,与陈川说道:阿枞哥哥,你若用着顺手,拿去便是。

多谢。这把刀两度救陈川于水火,想来也是缘分使然,能收为己用再好不过。

陈川听闻云乔所言,自是求之不得,有了这把摩罗金刀,才有胆量闯一闯银戎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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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戎城坐落于雪山深处,四周皆为冰雪所困,城池之内亦终年寒冬。如此一来,火种便弥足珍贵起来。

约莫数百年前,此地并无银戎城,不过是一群聚族而居的蛮人。他们不会取火,无法耕作,只有每日朝雪山长叩,以求捕获猎物,朝雷电长拜,以求火种。

因而,银戎城子民既信奉雪山之神,也供奉火神。

直至一位名曰崇炎的祭司出现,能与火神求得火种,故而得封巫燧,正应上古燧人氏之名。

巫燧一手创立银戎王朝,至今也有百余年,却不老不死,容颜常驻。因此,银戎城子民皆奉其为行走在人间的真神。

陈川一路听阿琥介绍银戎王朝,一路快马加鞭,赶往雪山深处。

夜幕已经降临,雪山绵延千万里,在月光下泛起泠泠冷意。

三天以前,他就是在这座雪山上遭遇雪崩,坠入冰川地狱,尔后不得不投身一场荒谬的游戏。

陈川和阿琥等人换上银戎兵卒的衣衫,借着夜色掩映,走入银戎城内。

今日的银戎城灯火通明,甚至走在路上,两道旁每隔三五步,就有一堆篝火。在这片雪域,火种最为珍贵,银戎城子民如此奢靡,令阿琥大为恼火。

陈川也发觉气氛不同寻常,自打走进城门,一路灯火通明,每家每户窗扉前都挂着血红灵幡,乍一看喜庆得好似迎亲。然而,这一路走来,不见一个人影,唯有灵幡在风中猎猎作响,宛如一座死城。

夜风呼啸而过,如幽灵嘶嚎,引得自摩罗城赶来的众人不由自主地打寒战。

陈川握紧摩罗金刀,与阿琥道:我们再深入看看,巫燧捉了孩子们,一定是摆下祭坛祭祀去了。

好。阿琥也是这般作想,当即领麾下几人随陈川往银戎城深处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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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戎城内,有一座百尺高塔,通体纯白,与雪山相映,可俯瞰银戎城内外百里,是巫燧大祭司神邸。

今夜,信众集聚白塔下,俯身叩拜,长跪于门前。

巫燧大祭司却未现身,只有左右两位祭司主持庆典。依照银戎历,今日乃是雪山容晦大神的诞辰,宜祭祀。

自摩罗城地下宫殿抓回来的孩子被推搡着离去,由女祭司阿烨押送,去往雪山祭坛。信众一路念唱起不知名的经文,或是击鼓,或是吹笛,为夜色平添三分诡秘。

十岁左右的孩子哪见过这样的阵仗,又惊又俱,一个个哭哑了嗓子,好不凄惨。但那些狂热的信徒并无一人察觉不妥,载歌载舞地追随着女祭司,一路走出后城门,去向雪山深处。

阿琥躲在暗处,看见才刚满十岁的妹妹也在其中,万分揪心,当即要上前夺人。陈川按住他臂膀,不住摇头:不要冲动,你带人潜入祭祀队伍里,等走出银戎城,再想办法救走孩子们。

阿琥赶忙追问:那少将军呢?

我另有要事,不能同行。陈川望向高耸白塔,渐趋蹙眉,等你救下孩子,我们在城外汇合

分别在即,阿琥不忘嘱咐:少将军万事小心。

陈川点头,再抬首度望向白塔。这一路走来,除却白塔前有卫兵把守,其余地方空无一人。那么,司烜极有可能身在塔中。

陈川握紧手中的摩罗金刀,摩挲刀鞘,低声说道:如果你真的与我有缘,就再帮我一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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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环首金刀(下)

九、环首金刀(下)

神力衰微的神祇似乎不配再称为神,不过是供坛上一尊塑像,虽是高高在上,但仍要任人掌控。

簇花羊绒毯上,端坐着银戎王朝顶礼膜拜的神明。他已换上织着金丝银线的丝缎衣袍,戴上珠玉宝石,圣洁又庄严。

只可惜,他的处境十分不妙,在巫燧的禁制下寸步难行,只能盘膝坐于金笼之中。

巫燧凝望着神明,双手奉上一盏羊乳茶:阿烨说,你和摩罗城少将缔结了。

司烜款款抬手,接受他的供奉:不过是随意挑一名仆从。

听闻此话,巫燧猝然嗤笑,极是讥讽:于你而言,他不过是一只蝼蚁,根本不足为道。

司烜不置可否,笑而不语,颔首饮下热茶。

巫燧跪坐在金笼之外,抬手抚过刻在笼上的阴文禁制:为什么不选择我?

司烜饮罢茶水,才悠悠开腔反问:崇炎,难道说,你在嫉妒一只蝼蚁?

自崇炎得封巫燧以来,便再没有人唤过他真名,如今乍闻,恍如隔世。

巫燧只恍神一瞬,复又说道:你明知道,我比他更需要你,也更适合来侍奉你。

司烜笑而不语,将一直带在身边的怒目金刚才漆面具拿出来,送到金笼外。

梵笙巫燧并拿在手中细瞧,百年时光又似回溯,看来,你们找到了梵笙长眠之处。当年决裂以后,听闻他的死讯,我也寻过。

司烜忽而起了刻毒的心思,不无恶意地提醒他:你的老朋友也选择了陈川。

真是可笑至极,梵笙毕生所求乃是雪域之上,再无神明。乍闻此话,巫燧手掌紧扼,那个人已是侍神忠仆,如何还能继承意志?

司烜对巫燧的暴怒视而不见,自顾说道:陈川是个变数,值得一试。

罢了,早已割袍断义,我又何须为他不值?说罢,巫燧骤觉异常,将手中面具朝门扉抛掷而去,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