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衣很长,如果发生什么意外,他可以不会像在太平间内逃脱得这么利索。而且他未来所处的地方,很可能是一个根本打不开棺材盖的棺材。

季糖轻叹口气。

他准备将嫁衣脱下时,突然发现镜子背后传来什么声音。

他记得镜子后种了一盆小驱蚊草。

季糖推开镜子,看见一个圆滚滚白乎乎的东西,趴在驱蚊草花盆上,小小的身子时不时耸动几下。

他用手指轻轻地戳戳。

叽?小兔子从青草中抬起脑袋,小小的嘴巴叼着几根香喷喷的草,绒毛也沾满青草碎末。像一只正在吃草的普通小兔子。

他察觉到季糖发现身为军人的自己在偷偷吃草,脸颊一红,叽叽叽地想要往床底钻。

小兔子不经意地回过头,瞥了一眼季糖。

他看见身穿嫁衣的少年。

叽!

第72章

小兔子撞见季糖穿着嫁衣的模样,脑子嗡一下,不知想到了些什么。白绒绒的脑袋轰地变红,垂在脑门的兔耳朵直直地立起来。它发出尖细的叽声,然后缩成一团红彤彤的兔子。像市面卖的那种兔子草莓软糖。

明显是在害羞。

季糖:

季糖:???

他慢吞吞地反应过来,才想起自己正穿着嫁衣。整个人猛地愣住。

如果被谢立他们看见还好他们可能会以为这是普通的红衣服。换成傅临山,傅临山是旧时代的人,他一眼就能认得出这是嫁衣。毕竟他们那时女子嫁人时就穿这种。

季糖一时变得不知所措,只能呆呆地愣在原地与兔子团四目相对。

兔子缩成一团,偷偷地露出一个小豆豆眼,瞅了季糖一眼,羞哒哒地叽?一声。

季糖拽拽自己的嫁衣衣摆,脸颊似乎比兔子更红。

他很不好意思。

但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傅临山也不好意思。

他蹲下身,拎起红彤彤的兔子,小声道:傅医生,不好意思呀我、我马上换回来。

他拎着兔子不断抖动的毛茸茸耳朵,兔子用爪爪捂住眼睛,似乎在等待季糖对它做些什么。可惜事情没有如它想象的那样,季糖将它丢出门外,然后关上门:傅医生,我去换回衣服了,您别看啊。

叽叽?叽!

季糖关上门靠着门,缓缓地松出口气。

他只希望傅临山并没有认出这件是嫁衣。不然他不知怎么解释。

他正想要解开嫁衣的带子之时,突然感到有黑气从他身后的门缝涌出,然后在他身前凝聚成一个的人形。

季糖愣住:傅医生?

身穿白大褂的男人,站在季糖面前。他微微俯身,打量季糖片刻,皱起眉:你穿的是嫁衣?

他小时候在村里时,经常看见有女孩出嫁,女孩穿着一袭红衣,上了花轿,然后再也没回来。

季糖耳朵尖红透了,他脑袋低垂,盯着自己的地面:是呀

他未等男人说些什么,便为自己解释道:傅医生,我穿来玩的和朋友打赌输了,就穿啦。

傅临山:

傅临山的神色有一瞬间的失望,但很快又恢复冰冷。

他没有再要季糖解释,看季糖这样,也不像马上要结婚的人。他抬起手,抚过轻薄的嫁衣,轻声道:你这样的人,最好别在家一个人乱穿这种衣服。

他的声音冰冷,在给季糖告诫。

傅临山是家里厉鬼中辈分最高的。季糖一下起了警惕,疑惑道:为什么?

这个家,就只有你一个活人,而且这么多厉鬼,阴气可以说是整座城市内最重的。很容易招惹来一些其他厉鬼。你又独自一人穿着红色嫁衣,难免会招来一些有其他目的的厉鬼。比如,配冥婚。把活人弄死后,让他的魂魄给自己当恋人。永远都不得轮回。

傅临山带有茧子的手指轻轻地帮季糖解开嫁衣带子。

少年大片胸膛随之显露。

脱了。傅临山冷声说道,金边镜片泛起冰冷的光。没有任何感情的语气似乎带有点不爽。

像在不爽这嫁衣为何不是穿给自己的。

季糖听得一愣一愣,他红着脸,攥紧嫁衣,遮住自己,然后闷声道:你出去。

傅临山没再打扰季糖,打开门,紧紧地关上。

季糖望着镜子内的自己,那身红得发黑的嫁衣,使得他仿佛被鲜血被淹没。嫁衣衣摆沾染着傅临山的黑气,看起来很诡异。

傅临山方才那袭话,就对应了季糖接下来要去做的事。

冥婚。

而且这次任务完全与以前的不一样。虽然这次也是三星厉鬼,但任务没有给出任何关于厉鬼的信息。季糖根本不知他是什么身份。

如果季糖失败了,结果很可能如傅临山所说的那样。

再也不能回家了。

季糖没有多想,他乖乖地将嫁衣脱下,换上自己穿的衬衫长裤。

突然间,他接到老鹤导演的电话。

季糖连忙将电话接通,熟悉的声音从中传出。

季糖呀,我给你说一个惊喜!

什么惊喜?

那部电影,提前完工了。

季糖愣住,喜悦涌上心头:那什么时候可以上映?

我请了几个团队过来帮忙,可以赶在清明节时上映。现在城市里的年轻人大多不回去祭祖了,而且清明节看恐怖片,刺激。

老鹤导演一边说,一边笑。

季糖关心的并不是电影上映,而是另外一件事。

那电影发布会,什么时候举办?

电影发布会?老鹤导演笑了:什么都什么年代了,都是网络发布了不过季糖你想也可以,可以搞一个发布会意思意思,不过得先请到观众。

观众我可以帮忙请到。

季糖唇角上扬,兴奋道:不过,电影发布会的地点,可以在贺先生死去的那个电影厅吗?

老鹤导演莫名一愣,沉默许久。他似乎明白季糖的意思,点点头:当然可以。

那个废弃电影厅里的电影发布会,至今都没能结束。

他的主人仍在孤零零地等待,等待观众到来,等待电影发布,等待鲜花笑语重新扎根于那片土地。

哪怕大火烧蚀了他的生命和眼睛,抹掉他存在过的痕迹,电影厅被烧成灰烬,他都在等。

季糖第一次见到贺知夜时。他就在电影厅里等待。

季糖轻笑:谢谢老鹤导演。

不过,如果你要举办电影发布会的话。可能会有我们的电影对手来参加。

电影对手?

嗯,和我们同期上映的,还有另外一部恐怖片。那部恐怖片是走流量方向的,请了很多流量明星作演员,特效是邀请外国团队制作。而且它未上映,预期票房就直奔今年电影票房前十。

我们这种小成本电影片,演员是自己邀请的,也没有粉丝基础

老鹤导演轻叹口气:这会是我最后一部执导的电影,这部下映后,我也该退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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