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毫无羞耻,一派理所当然的样子,简直跟往众人心目中的怒火继续泼油一般。
“白绮,你还知不知道廉耻?”到底江夫人第一个沉不住气,平日里总是挂着和煦微笑的脸这会儿崩得肌肉僵直。
“便是昨日里忙中出错,酿下丑闻,你们几个小的一时慌乱不知如何应对,也该偷偷叫人来告诉我们。”
“我们做长辈的自是知道处理,或者再不济,趁着夜色自己换回来也就罢了。”
“不料,不料你们几个不争气的,竟然丝毫不知变通,尤其是你们。”
她指着江淮跟白绮:“洛儿跟语儿好歹还知道避着耳目,你们倒好,长嫂大喇喇的从庶弟的房间里过一晚上出来,在庄内所有人面前招摇而过,你们还要不要脸?”
或许是最后一句话戳中了所有人的怒点,江掌门是气得胸口起伏,老夫人经历风浪多,早练就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但这会儿也被这么大的丑闻怄得佛珠飞转。
江洛和白语一开始就摆出甩锅的姿态,低调得不能再低调。
他们倒是明白,家里长辈到底向着的是谁,实际也如此,见这架势,几人是想把这事彻底甩白绮头上了。
白绮却丝毫不虚,慢悠悠的吐出一粒葡萄籽,这才懒洋洋道:“我倒是无所谓,与其问我要不要脸,不如说你江家要不要脸。”
“你,你自己伤风败俗,还好意思把责任甩我江家?”
“什么叫甩啊?”白绮道:“那花轿也不是我抬错的,洞房又不是我乱进的,我倒是当时有那心换回来,可你们的好长子那新房仿佛一时半会儿腾不出来。”
“这春宵一刻值千金,我也不好强行打扰,只得在淮师弟房间里将就了。你江家不会还要媳妇成亲当晚自个儿去凉亭露宿吧?”
江洛是什么事都不会瞒家里的,只不过昨晚两方人对峙的场面太过丢人,被他一笔带过。
江家几个长辈自然明白昨晚江洛跟白语干的好事。
可以他们的观念,不会认为儿子对不起媳妇,便是媳妇水性杨花的理由。如此的话,世上三妻四妾的男人多了去了,怕不是得鼓励没个女人做荡妇。
这种观念深入骨髓,所以江夫人不齿道:“即便洛儿有错,你来找我们让我们做主便是,这不孝子辜负你一片心意,要打要罚我们做长辈的自会让你满意。”
“可你现在是做什么?你身为女子毫不自爱,不顾惜你白家名声,又陷阿淮于不义,你知不知羞耻?”
白绮嗤笑:“满意?我为什么非得指望你们给我满意?我现在就很满意啊。”
“至于白家名声就不需要你们操心了,出了我和白语,咱家也没有多余的女儿了。”
“一个婚前失贞,一个与小叔有染,谁也别抱怨连累谁。”说着还对白语一笑:“你说是吧?妹妹。”
白语浑身一抖,想到被白语算计得声名狼藉,再看她竟毫不知耻的样子,仿佛第一天认识她姐姐,根本无法理解她有一天居然能变得如此疯狂,心中惧意更浓。
估计白绮这话太过不要脸,便是魔教妖女都没见过这么无耻的,别说江掌门两口子气得浑身发抖,便是江老太太也绷不住了。
她脸色阴沉道:“阿绮,我知你现在因阿洛的事神志不清,可你真的明白你在做什么?”
“你一时的任性,连累的是不仅仅是江家和白家的名声,你这辈子要如何自处?”
“祖母并不是帮着自己孙儿说话,我话放在这里,即便是现在,我也认为阿洛做出混账事该罚。”
“可你们几人从小一起长大,情分自不用我说,事已至此,难道真的要死要活?既然人得或者,那就要想想怎么好好活?”
“你是我江家唯一承认的下任主母,你现在毫不顾忌,以后如何以德服人?不要让人一提到你,便是你的种种瑕疵,人言可畏并不仅仅是说说而已。”
白绮勾唇,老太婆毕竟是有本事的,说话处事不是下面两辈的人能比。
但凡白绮真的是这个世界长大,认同这里普世价值观的女子,或者真的对这个身份抱有归属感,都要顺着她的话琢磨了。
老太太说完话,便有个嬷嬷端着一个托盘走上前来。托盘上是两碗黑漆漆的药。
她接着对屋内的四个小辈道:“阿绮和阿语一人喝下一碗汤药,昨日的事便不要再提,待你们敬了茶,便下去吧,三日后回门需得让所有人知道,你们是真正的天赐良缘。”
“至于外面的人,你们就不用担心了,祖母自会处理,不会让不好听的话传到你们耳朵里。”
那两碗药,用膝盖都能知道是什么,这老太太的处理方法倒是看着不偏不倚。
却是像寻常长辈一般,一床大被将丑闻捂下来。
可白绮根本就不相信这会儿的态度会是他们真正的念头,无非是现在状况超出计划之外,江洛自己也不争气被白绮占了上风,再纠缠此时也没有意义,于是先将事件的影响抹平。
至于刚才看到他们的那么多人,既然真的想隐瞒,白绮不信偌大一个千山派,又有这么个厉害的老太太管家,对事情的应对这么慢。
当时居然还这么多下人门人看到两人招摇过市。
今天这些人,都是给白绮以后准备的,所谓的人言可畏,怕不就是来自于此。
只是白绮现在的表现一副豁出去什么都不管不顾的疯样,他们没办法现在硬碰硬,于是先稳住。
等白绮真正安心过日子,更甚至有更多牵连,比如诞下子嗣后,这些掩下的后招,便是发作的时候。
那么既然如此,白绮和白语昨夜无论经历了什么荒唐,便不能留下后患。
尤其是白绮这边的,是万万不能留下江淮的子嗣的。
白语看到那药,心里也是明白,慌乱的看了眼江洛,在江洛的眼神示意之下,只得咬咬牙,一脸委屈不甘得端过药碗,一饮而尽。
那嬷嬷见状露出满意的微笑,又将托盘端到白绮面前。
白绮端过药碗,看了眼厅内的所有人。
江老夫人老神在在,江掌门和江夫人神色紧张,江洛咬牙眼里闪过一丝被强压下的屈辱,转而期待的看着白绮。
仿佛她只要喝下药,别的便既往不咎,大家各规格位,以后便好好过日子。
怕是任何一个但凡还有着正常过日子念头的女人,都会妥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