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芳怕他进门没地方走,施法又把小木块一块块摞成高高一堆、整整齐齐。再看他,居然笑得更厉害了。
“究竟有什么地方那么好笑?”
“唔,大约就是,我本想给烛芳寻个消遣,烛芳却使出浑身的劲儿在消遣我?”
烛芳听明白了,他说她在逗他。
第31章骅琴三
她反思了片刻,觉得自己是有些没收住,“那我控制一下吧。”像刘介,似乎对什么事情都能做到游刃有余、收放自如。
没料到会等来这么个回答,刘介止住笑,静默一会才缓缓迈步上前,“烛芳不似我。”他的阴影笼罩上来,语气温温地,“我觉得这样倾尽力气去喜欢一样东西很好,东西并不会伤人。”
烛芳就蓦地想到小年夜时,那青城仙人曾不经意地朝刘介提到过一个词——“慧极必伤”,她知道这话后边还有半句叫“情深不寿”。她觉得这两个词用在刘介身上似乎都是恰恰好的,他如此聪明通透、把什么情绪举动都收得好好地,与她相处也从不提及以后。他这样一个人,分外明白限度在何处,也分外懂得点到即止。
“那这样喜欢一个人呢?”她问。
刘介一时没回答。
烛光被帘隙透进的风刮得微微摇曳,连带着笼在他脸上的光都忽明忽暗。
“中庸圆融总要一个着力点,有些事情也许会使人从中庸圆融里长出刺来。”他浓黑的眼眸望向烛芳的眼睛,“人不似物,喜欢一个人总要担点风险。只要烛芳仍然是烛芳,只要烛芳觉得值得,如此喜欢未尝不可。”
她不大明白,“我仍然是我?”
刘介笑,“就是不管最终那人辜负烛芳与否,烛芳就此抽身亦或是就此认定,都能是以前最好的样子。”
她踯躅片刻,又问,“那你值得吗?”
他反问,“烛芳觉得呢?”
她便慢腾腾上前,勾住他脖颈亲了亲他的下巴,算是回答。
堆了两天塔,烛芳的热情被磨平不少,复又开始抽时间溜起被冷落已久的白毛鹦鹉来。
这日晨间,她正教着鹦鹉背诗,小院青石墙外隐约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动静。她以为又要发生几日前那种“冷箭传信”的事情,昂着脑袋等候。
可并没有——青石墙顶不多时探出来一个男童的脑袋。
男童五六七岁的模样,梳冠戴玉,唇红齿白,乌溜溜的大眼睛咕噜一转,望见了同样正瞧着他的烛芳。
“我看见了!”男童兴奋得不行,扭头不知同谁道,“我真的看见了,院子里藏的姑娘!”
是专门来探险看她的?烛芳一时觉得十分好笑,不由问他,“你是来看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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