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烬自从“开窍”了之后一贯打直球,想他了就直接说从来不会扭捏,在他心里喜欢师兄就要亲亲,要抱,是很自然。
陆衔洲一时也吃不准他怎么了,便试探性问他:“今天上课怎么样?”
乔烬尽量让自己语气听起来正常一些,“佳乐很乖。”
“嗯,乖就好。”陆衔洲确认了不是因为上课,想了想又道:“宁蓝今天去医院拿你检查报告,你跟默默是不是等着急了?”
乔烬说:“没、没有,宁蓝姐姐是接了我们才走。”
陆衔洲说:“陆默是不是欺负你了?他一离开他爸眼皮子就调皮捣蛋,等我回来揍他。”
“不是,不是默默,他很乖。”乔烬说完,沉默了好一会,听着陆衔洲平稳呼吸,相对他自己紧缩呼吸困难。
陆衔洲没有逼他说,只是安静地等。
乔烬垂下眼,眼泪一下子掉在了手背上,杨芹每一个字都告诉他,自己和陆衔洲之间有不共戴天仇。
他在陆衔洲最需要帮忙时候背叛了他,又害死了他秘书,陆衔洲一定很讨厌他。
听筒里陆衔洲声音温柔极了,乔烬抬头环视着房间里摆设,并排放两个枕头,两双拖鞋,还有一个没有雕刻完木偶。
“师兄……”乔烬咬着嘴唇,含着哭腔求他:“你别不要我。”
陆衔洲心尖一跳,他怎么突然说这个?拧眉问到:“乔烬,跟我说实话,今天到底怎么了?”
乔烬摇着头不肯说,他怕一说出来,陆衔洲知道他是乔震骅儿子就不要他了。
他想一辈子跟师兄在一起,永远都不分开,不能说,不能说。
“我、我要去洗澡了。”乔烬不会撒谎,说完就把电话挂了,躲洪水猛兽似把手机丢开。
陆衔洲看着挂掉电话,沉默了好一会。
自闭症孩子没有安全感,一点点风吹草动都有可能动摇他们心,陆衔洲直觉觉得应该是有人跟他说了什么。
方芮?
他给宁蓝拨了电话过去,宁蓝说:“我不知道啊,下午送他回家之后我就去拿报告了,他又出去了?要不要我打电话问问李阿姨谁来找过他?”
陆衔洲说:“不用了,我自己问。”
他挂掉电话重新拨通,却不是给李阿姨,而是给陆默手表电话拨了过去,接倒是挺快,但声音也没有平时那么欠揍。
“叔叔。”
陆衔洲微微蹙眉,陆默甚少这么乖叫他,“下午你跟乔烬去过什么地方?”
陆默说:“监狱。”
“什么地方?”陆衔洲觉得自己幻听了,拧眉又确认了一遍才问:“你们去那种地方干什么?谁带你们去?”
“乔叔叔妈妈。”陆默还没缓过来,背书似跟他说:“探望一个爷爷,乔叔叔叫他爸爸,他好像快死了。”
乔烬爸爸?
冯玉生?
陆衔洲几乎立刻否定了这个猜测,他一直忙着替儿子周旋案情没空找乔烬。
“默默记得那个人叫什么吗?”
陆默想了想,说:“乔震骅。”
“乔震骅。”陆衔洲在心里回忆了两遍这个名字,总觉得耳熟却一下子想不到是谁。
陆默声音有点发抖,像是害怕,还有些不解,“杨婆婆说,你害得乔爷爷坐牢,还害得乔叔叔得了自闭症,她为什么这么说你。”
陆衔洲眉头拧几乎揪在一起,心脏也随之紧缩,他声音干涩,带着一丝不确定和不敢触碰,“乔叔叔怎么说?”
陆默想了想乔烬在车里没说几句话,复述道:“他说你不会。”
陆衔洲心脏一下子落在了地上,摔他头晕眼花,眼眶猝然酸了下,乔烬真这么说。
“杨婆婆说你干了很多坏事,让乔叔叔找证据,还说要还给乔爷爷一个公道。”
陆衔洲听着陆默话有些陷入了沉思,怪不得乔烬不肯跟他说,一边是相依为命多年母亲,一边是刚刚喜欢上丈夫。
正常人都很难在亲情和爱情之间做抉择了,何况乔烬。
他顾虑乔烬想法,不愿让他难过,所以希望杨芹在他心里形象一直是他想象中慈母,很爱他。
饶是陆衔洲也一时不知道乔烬为什么隐瞒,无论是听他妈妈话还是其他原因,这都是他猜测,不能代表乔烬想法。
“默默。”
“啊?”
陆衔洲说:“这件事先别告诉婶婶说我知道了,他要瞒着,你就帮他一起瞒着我,知道吗?”
“为什么?”陆默再早慧,也只是个半大小孩儿。
陆衔洲也不知道是说给他听,还是说给自己听,“我不想逼他做选择,他傻,但还不至于是非不分,知道该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