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有什么活?你不是放暑假了吗,我听说你整天躲在家里清闲着呢。三妹,你看这么着,你一个人在家闲着也是无聊,没事儿就去我家走动走动,你姐呢,她一个人当两个忙,我整天卖肉,她一个人活都忙不过来,孩子也顾不上,你反正也没事干,正好去跟你姐说说话,闲着正好领大宝小宝跟你玩儿,你看行不行?”
陆香穗一听,钱卫东这打的算盘,还是想使唤她帮着干活、看孩子啊。陆香穗忙说:“二哥说放了假有事叫我干,他不会答应的。”
许清明说过的,他要做生意,放了假,叫她一起跟着帮手。
“哎呦,你都没问。你说你俩现在,热热乎乎蜜里调油的,你好生说说,他还能不顺着你?”钱卫东理所担任地认为,陆香穗现在在许清明家,两人肯定就是过的夫妻的生活,说着话,心里便有几分猥琐的推断了。
“香穗,那可是你亲姐姐,从小就疼你,还有什么比亲姐妹更好的感情?妹夫他哪能不讲这么点人情?我也不是非要你帮什么,不就是想让你们姐妹俩说说话、做做伴吗?”
“不用问了,门都没有!”身后一声冷冷的声音,带着怒气。陆香穗一惊,转身一看,许清明正推着自行车站在她身后,一双眼睛定定地盯着她,脸色十分难看,陆香穗下意识的心头一紧,呐呐叫了声:“二哥……”
许清明没搭理她,阴鸷的目光紧接着盯在钱卫东身上,气得要红眼了。天知道,他最最忌讳厌恶的就是眼前这钱卫东了,远远看见他跟陆香穗站着说话,许清明能不生气吗?
“呦,我说妹夫……”钱卫东笑呵呵先开了口,打算跟许清明也套套近乎,忽悠一番。
“什么妹夫?打从陆家把她交给我,在我眼里,她就跟陆家的人没关系了,反正我没承认谁。陆家既然能卖闺女,她哪还有什么家人?哪来的姐和姐夫?”
钱卫东的笑脸尴尬地定在那张油光的黑胖脸伤,显得十分滑稽。他一直觉着自己是个左右逢源的“能人”,平时卖肉什么人不接触?一张嘴见风使舵,死人也能说活了,哪想到这许清明根本不按常理出牌,一开口就把他堵得死死的。
许清明没再理会钱卫东,一扭头,冲着陆香穗发火了。
“你跑这儿做什么?哪来那么多话说?好赖歹你都不分,我怎么跟你交代的?”
“二哥,我……我……打酒。”
陆香穗从来没被许清明这么凶过,她本能地瑟缩了一下,忙提起手里的酒瓶子跟他看,眼睛里已经迅速溢出了水雾。在陆家被陆振英责骂时,她也几乎没在陆振英跟前掉过眼泪,默默让她骂就算了。可不知怎么的,许清明一骂她,她整个人就害怕起来。
“打什么酒?我什么时候要喝酒了?”许清明气恼之下,抓住自行车的大梁一拎,一下子就把车子调了个头,也没骑上去,推着车大步流星地走了。陆香穗赶紧跟在他后边追过去,偷偷拿手一抹眼睛,咬着嘴唇,硬把眼泪憋了回去。
“二哥,你等等我。”陆香穗一路小跑着追上许清明,“二哥,我就是来打酒……老姑奶奶让我打酒给你做辣酱,说你喜欢吃鲜辣椒酱。”
许清明目光顿了顿,落在远处,脚下却没有停。重活一世,他心里想的,无非就是这辈子护好陆香穗,好好过他们自己的日子。当他骑车进了村,远远就看到陆香穗站在路上,正在跟钱卫东说话,他心里能不忌讳吗?他最不希望的,就是陆香穗跟钱卫东再有任何接触,这辈子他不怕陆家,不怕钱卫东,可是——他心里憎恨膈应!就像是癞蛤.蟆,有谁不愿意看见它在眼前爬?
“二哥,二哥……”陆香穗努力跟上他的步子,他人高腿长,又生着气呢,一步跨过去顶上她两三步,陆香穗一边努力跑快点,保持跟许清明并排往前走,一边央求道:
“二哥,你别生气行不行?我就是在这儿遇上我姐夫和大宝,就说了几句话,我没答应给他家看孩子。”
那就不是看孩子的事儿!许清明斜了她一眼,还是没说话。他明明交代过的,让她不要跟钱卫东和陆香叶两口子来往,怎么她就不听话?
许清明满心怒气,陆香穗却也是满心委屈,她现在哪里明白许清明为什么那么生气,为什么那么厌恶钱卫东和陆家人?不过,陆香穗本能的觉着,她自己错了。
为什么错了?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可这个世界上,谁对她好谁对她不好,她心里能不清楚吗?她爸妈,她哥,还有她姐和姐夫……就只有许清明真心对她好,什么事情都为她着想。此时的陆香穗对许清明,还说不上爱,男女的情爱她还懵懂,可眼前的二哥,打从心底里让她亲近依赖。
陆香穗已经习惯了一种叫做“许清明”的好。
现在他生气发火了,是不是……就不想要她了?
陆香穗偷偷地觑着许清明的侧脸,他此刻正拧着眉头,好看的嘴唇紧抿着,停都不停一直往前走,这气生的可不小,陆香穗本能地惶然了。
惶然而又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