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崔净空面无表情盯着那个男人一会,两本书被卷起握在他手里。他很自然地走到冯玉贞身旁喊了一声,接着彬彬有礼地问道:“阁下是……?”
冯玉贞这会儿看见小叔子像是来了救星,眼睛都亮了,没去细想莫名生出的一丝心虚:“这是钱永顺的师哥,方才帮我吓跑了恶犬。”
“我恰好路过的。”赵阳毅皱起眉,语气有些冷硬,对这个冒然插入两人中间,瞧着和冯玉贞差不多岁数的青年很没有好感。
崔净空不露声色上下扫了他一眼,在脸上的疤痕那里停留片刻,复而拱手道:“多谢您出手搭救,不过时候不早了,我和嫂嫂还赶着回去,恕不奉陪,望您见谅。”
冯玉贞赶忙动身,却没料到脚底凭空冒出一个石子,半身倒在一旁的小叔子身上。还好被青年及时搂住,才得以撑着对方的手站稳。
“没事吧?”他低头询问,好在冯玉贞着急,倒也没体察什么不对劲。
而崔净空就在这么一个她跌在自己身上,暧昧地半抱着寡嫂的当口,向后扭过头,朝对方露出一个笑意,脸上的神情不仅不显得柔和,反而很怪诞。
明明唇角是弯的,黑沉沉的眼眸却类似不通人性的兽类一样直勾勾盯着他,宛若深不见底的寒潭,一股阴森森的戾气迎面扑来。赵阳毅立刻感受到森冷的威胁,他下意识躬身握拳——一种防御的姿势。
方才还在冯玉贞面前彬彬有礼的青年,现下却笑着冲他做了个口型,才若无其事低下头,不知道和身旁的矮个女子说了什么体己话。
“滚。”
这哪里是什么小叔子,分明是个目的不纯、想要把寡嫂骨头都不剩吞下去的登徒子罢了。
几日后的书院里,园里园外依旧隔着一道墙,两个药包依次丢过来,阿缮伸手接住,小心地放在怀里,提醒他:“下个月你多给我一包,这回的药小姐喝着很有起效。”
对面那道清冷的声音却提出了新的要求:“三包,帮我查个人,镇上钱永顺的木匠师哥,脸上有疤。”
阿缮问:“为什么突然查一个木匠?”
对面没有吱声,阿缮接着问:“需要我杀了他吗?”
这次崔净空回的很快,他声音很沉:“不,如果必要的话,我会自己来。”
第19章上山
在院子里开垦一小片菜田的想法,冯玉贞前脚告知崔净空,想得他的首肯,后脚这人就拎着锄头去干了。
那天心血来潮从镇上买回一些葵菜和韭菜种子,葵菜滋味鲜美,于此地夏季甚是流行,枝叶繁茂、郁郁葱葱,种下一片够吃好几天。
崔净空一天里总归是在家里时候少,她没法制止他不下手,所以打算自己白日多干些农活,不想劳烦对方把读书的功夫浪费在锄地上。
她正弯腰劳作,起身不经意远远望见一个似曾相识的人影儿,人还没走近,声儿先一步到了。
“贞娘可是住这儿吗?”
冯玉贞看清了是谁,瞬时十足的惊讶,先露出很欣喜的笑,她丢下锄头,使劲招了招手,喊到:“大姐!”
上回和大姐见面,还是她和崔泽刚成亲的时候。
等人走到跟前,冯玉贞仔细打量,发觉她胖了许多,脸上泛着健康的光泽,看得出过得不错,手里牵着一个五六岁左右的小男孩。
冯家大姐在娘家时也是埋头苦干的闷性子,由于头胎,又是个闺女,被爹娘训斥得反倒比其他几个姐妹更厉害。
说不准她或许也会走冯玉贞上辈子的路,可大姐手脚麻利,早早就被指着去镇上来回跑腿,也许是跟各色各样的人打交道,见识多了,眼里也有了不一样的神采。
十五岁那年,她被冯父以“饭放凉了”为借口一顿好打。
冯玉贞还记得那天晚上乌云蔽日,天气很冷。大姐脸上还挂着彩,在被窝里抱着她,偷偷告诉她说姐姐对不住你,以后再顾不上你了,要学会照顾好自己。
第二天早上,大姐就趁着去镇上买布的机会逃走了,再也没回来。生动的前车之鉴摆在这儿,冯父冯母才不准冯玉贞多掺和外面的事。
很久很久都没有消息,直到崔泽和她成亲后的十天后,大姐风尘仆仆赶到,原来她嫁给了一个外地的卖货郎——隔着好几座山头,来一趟十分不易。
记忆里窄瘦的脸变得浑圆,大姐性格开朗不少,她身后跟着的孩子也不惧生,咬着大拇指看她,大姐笑呵呵让他叫三姨。
“三姨。”
“诶,诶。”冯玉贞也笑,摸摸他的小脑袋。
她是四个姐妹里最后一个出嫁的,连四妹都比她早半年,如今姐妹们聚少离多,再相遇自然欣喜异常,赶忙去屋里抓了几个蜜枣给小孩吃。
“别吃坏了牙,自己去玩吧。”小外甥就自己蹦蹦跳跳到树底下看蚂蚁去了。
两个人搬着板凳坐在瓦檐下,唠些家常,大姐侃侃而谈起来,说孩子也长大了,明年说不准要带去私塾读书。
她如今和丈夫两个人操持生意,都是勤劳肯干的人,如今条件不错,光瞧着衣服料子就看得出来。
冯玉贞双手支在膝盖上,撑着脑袋静静听她说,笑意温和,跟小时候听她讲故事一样,只这样听着就很知足。
大姐话音一顿,叹一口气:“贞娘,你怨我罢,实在离得远,消息传不过来,前几天我男人回来才跟我说泽哥儿没了,这实在……”
“谁都意料不到的,都已经过去了,”冯玉贞垂眼,面上神情平和,大概是这两个月发生了不少事,心里只隐秘痛了一下,浓厚的悲伤倒浅了很多。
再说就戳人痛处了,大姐于是另起话题:“你现在怎么住在这儿?我一路问过来,险些没找到。”
“跟着小叔子住,老宅人太多,盛不下我。”
大姐哦了一声:“那是不太方便吧?人家小两口有娃了吗?怎么没看见人?”
冯玉贞摸了摸脸,如实道:“他尚未婚配,去年中的秀才,在附近书院里念书。”
“诶哟,可了不得,岁数还不大呢吧。”
莫名又拐在小叔子身上,冯玉贞有种欲盖弥彰的别扭,好在大姐很快话头一转,有些纳闷地说:“我昨天以为你还住山里,打开门才看见是两个面生男人。”
冯玉贞心头一紧,她立刻追问:“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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