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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长乐道取出小刀,把外头的金皮剥了下来,露出雪白的瓷。同样,这一层也毫无异状。
他拧开瓶口,对着半凝固的胭脂有些犯难。敖宴道:“直接用我的衣服接着。”
“宴宴,你可真奢侈。”虞长乐打着趣儿,手上却不带停,把那珍贵的水火不侵鲛丝衣垫在腿上,将胭脂倒了上去。
芬芳馥郁的桃花香弥漫开来,殷子闻皱起眉,像是十分不适和厌恶。
一整坛倒完,虞长乐在小刀里注入灵力,把瓷坛对半切开。
这一切,待看清是什么,虞长乐目光便微沉了下去:
瓷坛的底部,刻着一个他绝对不会认错的印记。正是那多刺花
刺花沾着胭脂,明艳艳地暴露在天光下,剧毒而危险。
敖宴也看了过来,二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惊涛骇浪。可虞长乐心里既是惊讶,又像“果然如此”一般,他半晌,道:“又是锻造者乙。”
这个锻造者乙到底暗中做了多少见不得光的事情
见二人气氛诡异,殷子闻不由也悬起心来,道:“我可以看吗”
虞长乐目光征询了一下敖宴的同意,将那刺花展示给了殷子闻,后者扫了一眼,目光却像被黏住了似的,竟猛地站了起来,喃喃道:“我见过这朵花”
虞长乐道:“什么”
殷子闻说完这句话,脸色立刻惨白起来,双手捂住自己的头蹲了下去:“我不记得我不记得了我一定见过”
“殷子闻醒一醒”虞长乐见势不妙,立刻上前抓住了殷子闻的双臂,阻止他掉下马车。这一次发作比看到箭簇时的反应还要强烈,他满脸痛苦,深色的眼瞳也好似失了神似的,溢满了绝望。
“好痛好疼我不记得了”少年小鹿般的眼瞳里淌下一行泪水,蜷缩成了一团,像一个茧,“放过我,放过我”
过了好半晌,殷子闻才从这种癫疯般的状态里恢复过来,瞳孔重新聚焦,颊上是冰凉的泪痕。
马车上轻松的气息已经全然消失了,殷子闻用袖子擦了擦脸,小声道:“抱歉。”
这下连他自己也知道,自己身份不是那么简单了。
“没事的。”虞长乐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还想跟着我们吗”
殷子闻竟是和这朵刺花有着联系,再查下去,他说不定还会受到更多的刺激。这样一看,红药阁抓他似乎也不是那么偶然了。
未知的前路,处处是禁忌的回忆,他会怎么选
殷子闻吸了口气,低声却坚定地道:“我要去查。”
“我好像想起更多的东西了,”他闭上眼,濡湿的睫毛轻轻颤抖,“这种感觉很奇妙,我很抵触在接近那个地方,但是我更想去亲手了结它。”
虞长乐点头,道:“好。”
敖宴问道:“你还想起什么了”
“我想起了一个词,”殷子闻如在梦呓一般,“桃花窟。一想起这个词,我的这里就很痛。”
他的手按住了自己的心脏,声音几不可闻,“又恨又痛。”
“桃花窟”,与“桃花醉”又是什么关系
虞长乐记下了这个线索,道:“那我们就去找这个地方。”
循着桃花醉的线索,三人一路继续向北,来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地方,秀荣。
这里曾是钟氏所在地,繁华一时。秀荣钟氏鼎盛时期,这里是全天下所有人最向往的地方,不亚于所谓的“天子脚下”。
而今钟氏败落,这里也成了最混乱的地方。并州其他地方或许还有其余小世家照拂,但秀荣是没有的。此地曾是钟氏的侧卧之榻,怎容他人酣睡
秀荣关口,石门上的金漆已经剥落,街上聚集着不少乞丐流浪汉,看到三人的华贵衣裳,眼中都流露出贪婪又畏惧的光。
敖宴道:“秀荣有一处天机阁,去那里问桃花窟。”
虞长乐忍不住道:“秀荣也有天机阁”
天机阁,是妖怪开设的机构,在天下各州都有此阁。顾名思义,这就是一个打探消息的地方,传闻天下所有消息他们都知道。
但也有例外,天机阁有一类消息名为“不可说”,多涉及到世家权贵,人界纷争。这类消息天机阁是决不会泄露的,否则他们也不可能生存这么久,早被联合剿灭了。
在虞长乐的认知里,天机阁好像总是在操劳一些妖怪婚恋的事宜,谁谁和谁谁在一起了、谁谁背地里养了小情妇小面首之类的。
“人界纷争与妖物没什么关系,天机阁当然还在。”敖宴道,“秀荣天机阁与东”他话说一半,想起还有个外人在,便凑到虞长乐耳边,“与东海关系一般,因此我就不出声了。”
虞长乐摸了摸耳垂,那里被吐息吹得有点热。他点点头,道:“行,待会儿我去说。”
殷子闻见他二人举止亲密,不似普通的公子和侍卫,露出了一种怪异的表情。虞长乐道:“怎么了你不舒服吗”
“不是”殷子闻以为他是在质问,立刻摇头,“你们这样挺好的。我、我就是有点儿恶心不是说你们恶心的意思”
虞长乐:“”
敖宴阴恻恻地瞟了殷子闻一眼,后者立即噤声。
“你应该不知道天机阁,”虞长乐也不强求,为殷子闻解释起来,“待会儿你可能会看到妖怪,别怕,大多数妖怪都很好的。”
殷子闻点点头,反倒对这个一般人会害怕的事没什么感觉。
马车停在了一方六尺小巷前,这里就是秀荣天机阁所在了。
虞长乐和敖宴、殷子闻走进巷子里,随着他们的踏入,眼前忽然波动了一下,接着整个巷子的景象都改变了。高墙还在,但地上变成了黄沙地,长着许多绿色高胖的植物,虞长乐记得在书上看过,这是沙漠里的植物。
“好漂亮的花。”殷子闻小声呼道。这些植物顶端长着大朵艳丽的花。虞长乐小心地绕过这些带刺的绿植,巷子最深处出现了一扇门,上有“天机阁”三字。三人站在门前,“叮”地一声风铃响动,门开了。
一个小童站在了他们面前,仰头看着他们,似乎早有预料地咯咯笑起来:“进来罢,客人们。”
gu903();小童穿着一身米黄色的宽道袍,身高刚及虞长乐的腰,挽袖赤脚,手里拿着一支烟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