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还是热气十足的盛夏,郁北却是寒冷的冬天,皇宫中更是一片死寂,低低的气压弥漫在整个皇宫里,肃冷的士兵将各个宫殿都围了起来。
第78章故意为之
今天早晨,月容一如往常,去紫宸宫殿外等着伺候国师。但是她看着越来越亮的太阳,心里疑惑,毕竟国师一向自律,往常这个时候已经在御书房和皇上商议正事了,现下怎么还没起来?
月容深吸口气,在门口跪下,道:国师万安。
寝殿里无人回应。
等了片刻,月容才发现不对劲来,连忙提着裙子站起来,敲了敲门,见依然没有声响,她咬咬牙,推开了门。
华丽偌大的宫殿里,窗户紧闭着,暖炉依旧在散发着热气,却不见了取暖的主人。
月容背后一凉,立刻对其他宫人道:快!快去禀告陛下!
郁恪刚上完朝,一身龙延年纹黑色镶边的朝服,显得人英姿勃发,气宇轩昂。只是周身的气压很低,少人敢凑近。
下了朝之后,不再面对其他人,郁恪唇色有些苍白,眉宇皱着,像是重新挂上了化不尽的忧愁。
昨晚楚棠走后,他一个人在寝殿里辗转反侧,思来想去,一晚难安。
他万万想不到,自己偷偷划开伤口的行为会被楚棠撞见,就像偷摸做下的坏事,被最亲近最喜欢的人看见了一样,他万分慌张、无措、紧张,心一直在往下沉。
可他只是想留楚棠久一点而已,这有错吗?他没有伤害别人,伤害的只是自己的身体,这也不被允许吗?还是说,只要动了让他停留多几天的心思,就全部都是他的错?
然而一想起楚棠离开时的神色,他又胡乱推拒了这些赌气的想法。
楚棠就是气他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无论出发点是什么,他的行为都是不对的。更何况他的目的就是错的哪怕楚棠会因为心软而一时留下来,他也不会真为他而选择停留他这种行为没有意义,不能达成目的不说,被揭穿了反而会让楚棠更快离开。
郁恪担心楚棠一气之下就离去了,一晚上翻来覆去,身在寝宫,却恨不得潜进紫宸殿里,时时刻刻盯着楚棠,不让他有丝毫离开的机会才好。
可既然楚棠昨晚和他说不会那么快离开了,他就不会食言的。
郁恪安慰了自己好几遍,才慢慢消去一点儿担忧。
上朝的时间早,他不敢去打扰楚棠休息,只好等下了朝再去找他。不知为何,越接近紫宸宫,他的心跳得越快。
却见月容急急忙忙赶了过来,跪下道:启禀皇上,国师大人不见了!
郁恪心脏猛地收紧,眼眸一压,凛声道:好端端的,怎么会不见
他骤然收了声。
昨晚那个被他狠狠压下的念头慢慢袭上了心:会不会是楚棠真的生气了,觉得他性格顽劣、行为卑劣,无可救药,终于对他失望至极,才会让他这么重诺的人,连承诺都不愿放在心上了?
郁恪脸上血色尽失。
他是真的要走了吗?连一句再见也不给他?
胸口上的伤好像又痛了起来,郁恪心底痛意泛滥,眼睛却红得可怕:找,都给我朕找!
其他侍卫全都去查找了。
郁恪闭了闭眼睛,声音冷凝,有一丝的颤抖:把整个宫里翻过来,也要给朕找到他。
陛下息怒。月容伏地道。
紫宸宫。
郁恪亲自翻找了整个宫殿,却怎么也找不着人影,一时间,殿里的侍卫、太监和宫女跪了一地,伏在地上不敢说话。
不是叫你们看好他的吗,怎么会不见了?郁恪脸色铁青着,面上像是覆着一层厚厚的寒霜,下颔的线条紧绷着,显得十分冷硬无情。
月容道:回皇上的话,奴婢早晨进去,发现国师已经不在殿内,床上也并无人睡过的痕迹
郁恪捏着拳头,胸膛起伏得厉害:退下吧。让他们继续找。
奴婢遵命。
下人退出去后,郁恪一手撑着头,忽然暴起,将桌上的茶具都扫到了地上,乒铃乓啷碎了一地。
偌大熟悉的殿里,他呆立着,双目无神,失魂落魄一样,眼眶却红得像染了红墨水似的,骇人极了。
慢慢地,他像是失了力气,肩膀落了下来,双手撑着桌子,粗粗地喘气。
紫宸宫外,侍卫们搜寻的动静不小,皇宫内的人都严阵以待着。
紫宸宫里,却只有郁恪一个人,安静无比。
此时,他脑子里想的都是楚棠走了,眼前发黑,胸口发痛,都快呼吸不上来,仿佛下一刻就要溺毙一样。
突然,里间响起了一丝轻微的动静,像是衣物摩擦的声音。
刹那间,郁恪以为自己听错了,然后他猛地回头,不敢置信地盯着里间的门帘看。
一只修长白皙的手要掀开门帘,却因为察觉到了什么,顿在半空中,接着,熟悉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疑惑:郁恪?
郁恪视线内出现了一双锦靴,再往上,是雪白的衣角,之后就被珠帘挡住了。他浑身一松,好像要跪坐下去,可他撑着了,几乎是踉跄着大步走过去,神情却有些胆怯,颤着手拉开珠帘。
楚棠没戴面具,眸色冷淡,那张脸映入郁恪眼中,如清辉冷月,是他永远梦寐以求的求而不得。
郁恪心底密密麻麻的痛楚涌了上来,双眼发红。他维持这个动作好久了,才慢慢俯下身抱住了楚棠。
真的是你啊,楚棠。郁恪看上去要哭了,你不是走了吗?
看着郁恪慌张的神情,楚棠有一瞬间的错愕,但他很快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任由郁恪将他抱住,迟疑了一下,缓缓抬手,顺着他的背抚了抚,轻声哄道:是我,我没走。
郁恪喉头一甜,但他死死忍住了,双手紧紧搂住楚棠,力度很大,仿佛要将楚棠融入他的骨血中。
楚棠似乎刚醒,柔顺漆黑的长发披散着,面容雪白,穿着中衣,随意披了件外袍,腰带堪堪系好,靠在他怀里,像是很依赖他一样。
只有郁恪知道,哪怕楚棠看起来有多心软,他都不会为了谁而停留。
郁恪松开他,仿佛平复了情绪,眼眶没那么红了,只是脸色依然十分难看,声音艰涩:你说了会等我伤好了后才走的。
楚棠耐心道:我没走,我只是回家一趟。
郁恪却好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讽刺一样,冷笑了一下,嘲弄道:家?是啊,你有家,我才是那个不被你接纳的外人,我只是你迫不得已要做的任务,永远都不是你的家人。
楚棠抿了下唇:你也是我的家人。
郁恪瞪着他,忽而落下泪来:这是你说的。
嗯,我说的。
郁恪面无表情地抬手抹了下眼睛,小声道:可你也说过要等我好了才走的。
楚棠好脾气地又说了一遍:今天不走。
顿了顿,楚棠又说:而且你的伤,是你故意为之的
郁恪打断他的话,煞白着脸,固执道:你说过的!
楚棠凝视着他,不语。
他就像个不明是非黑白的小孩子,听了大人的承诺,便一心记着,往那个条件奔去,想要努力得到奖励。等他苦心孤诣地创造了条件、满足了条件,却忽然听到大人说承诺不做数了,因为大人发现他作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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