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个学校被噩梦侵入的源头吗?
忽然,眼球似乎注意到了谢情,它慢慢地朝谢情这边看了过来。
视线交汇的瞬间,谢情耳边顿时出现了无数让人疯狂的呓语。他再也无法集中精神,脑袋涨得快裂开,全身的皮肤似乎都在被看不见的手拉扯。
谢情能感觉到自己的清明越来越少,越来越少,维持理智越来越困难。
忽然,一个人占据了他的视野,挡住了那个无可名状的怪物。
“谢情。”
江彻漆黑的眼睛看着他,扭曲和疯狂的气息满溢而出。
谢情忽然浑身一松。
那些可怕而疯狂的呓语都消失了。
身体的疼痛也在慢慢减弱,他的眼睛里都是生理性的眼泪,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江彻误会了他的眼泪,脸上的疯狂神色全都被烧成了怒火,他手中雪刃一亮,单膝跪在谢情的床前,认真地保证:“你放心,我这就去杀了那个让你受伤的人。”
谢情觉得自己不是很放心。
他努力抬起右手,他觉得自己已经用了全身力气,实际上也就抬起来了几毫米,但这几毫米已经足以引起江彻的注意。
江彻看着谢情肿胀的手指,想碰又不敢碰,手足无措地绕了半天,最后竟然流下了眼泪,明明受伤的是谢情,却像是他受了委屈。
他的眼泪滴落在谢情的手上,嘴里还在恨恨地说:“我一定要杀了他。”
谢情张了张嘴,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他努力动了动手指,江彻把头靠在他身边。
谢情轻轻在他的头上抚了抚,力道轻到几乎无法察觉。
无声地说了句:“乖。”
但是江彻听见了。
他在谢情的手指上眷恋地蹭了蹭自己的脸颊,把自己的眼泪舔掉了。
看着谢情的眼睛里,浓浓的扭曲与疯狂后,却是深重的恐惧。
当他从阳台上看到谢情受伤时,江彻忽然害怕了,甚至连他自己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恐惧看到谢情身上出现哪怕一点伤痕。
“都是我不好,如果我今天跟着你,你就不会受伤。”
江彻越说越激动,眼白爬上了根根血丝,眼尾却仍然委屈地红着。像一只因为主人受伤而想把所有人都咬一遍的小狗。
谢情看到头上是天花板,他一直在对抗那颗眼珠,都不知道自己到底什么被送进了校医院。
“江彻,谢情需要休息。”
历擎云的声音响了起来。
他的话听起来很冷静,但实际上却并非如此。当时他正远远在人群中看着谢情,并没有想到谢情会忽然去救人。
历擎云是一个非常优秀的收债人,他一项明白,自己的第一要务是通关,除此之外,玩家都不值得浪费他的太多精力,更不要说副本里的NPC了。
当看到谢情倒在地上的时候,历擎云的世界被瞬间静音,他只能听见谢情倒地的声音。
他都不明白,为什么离得那么远,人声那么嘈杂,他却能那么清楚地听见谢情倒在地上的声音。
重重的,让他的心跳顿时失去了秩序。
他能控制着自己依然表现得冷淡,却不知道自己的表情和发红的眼睛已经泄露了一切。
就连他头顶上的秦沉两个字都在轻轻地发抖。
“谢情,我明白你想要救人,但下次救人之前,你要先衡量救人的代价。没有人值得你付出生命。”
历擎云的声音冷淡严厉得似乎在说教。嘴唇却微微颤抖,拳头攥得很紧,被他藏到了身后。
他后悔为什么要为了自己心里莫名奇妙的想法就故意与谢情拉开距离,他无法原谅自己。
谢情勾起一点点唇角。
他忽然想起来了,历擎云是谁。
很久很久以前,在他还叫孟轻,是个无忧无虑的少年时。有一天他中暑晕倒,被人送到了校医室,等他醒来时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历擎云,他根本不熟的同班同学。
那个时候的历擎云还没有这么高,演起冷酷也没有现在熟练,但依然是个不擅长表露感情的人。
历擎云当时凶巴巴地说:“这么热的天气你为什么非要在操场上闲逛,就不知道会中暑吗?下次没有人送你去校医室该怎么办?”
明明急得眼睛都红了,语气却很糟糕。
原来过了这么多年,有的人依然不会变。
谢情心中有种莫名的安慰。
虽然疼痛已经越来越轻,但谢情仍然有一种脱力,无法集中精神的感觉。不管那个眼球是什么东西,它绝对不是一般的副本BOSS。
正常的副本BOSS,总在玩家可以想办法对抗这个范畴内,否则就失去了游戏的平衡型,而这个东西,更像是所谓的邪神。
系统曾经威胁过他,说如果他多次违反玩家条例,可以把他献祭给噩梦里的任意一位邪神。
这个东西或许就是邪神中的一位。
谢情累极了,他毫无抵抗的被一双温柔的手拖进了深深的睡眠之中。
等他再次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中午。
“哎呀,终于醒了,我还以为你是童话里沉睡中的公主呢。”
一个白大褂坐在旁边的凳子上,他长相英俊,看书的姿势很优雅。
看到他醒来,白大褂合上手中的书本:“放心,你没有受什么伤,只是受到冲击晕了过去,休息休息就能好。”
谢情蹙了蹙眉,他受的伤的确不算重,晕倒这么久估计是大眼珠的功劳,但无论怎么说,也绝对不是“没受什么伤”的程度。
“忘记介绍了,我是校医,你可以叫我叶医生。”
谢情看着“叶医生”头顶上的几个字:
封眠(20%)
谢情略微无语,点头道:“嗯,叶医生。”
他从床上爬起来,虽然还是有些无力感,但骨折的地方都长好了。
不知道是他睡着后历擎云给他喝了治疗药,还是这个封眠的切片帮他进行了治疗。
他想下床,却发现床下没有自己的鞋袜。
“别动,你是病人,我来帮你穿。”
叶医生从兜里掏出了谢情的白袜子,又拿来了谢情的鞋,单膝跪在地上,伸出自己的手,示意谢情把脚放在他手上。
头顶上的封眠两个字摆来摆去,似乎心情很好。
谢情:“……”
呵。
原来是个变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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