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公交车上,霍以南始终没有跟林时茶说任何话。反而是他包里的猫咪察觉到附近有条狗之后,一直处于极端紧张的情绪中,但它很安静,一声不吭。
林时茶看到了霍以南虎口处的纹身了。
她呆了几秒,歪着头盯着看。
霍以南站在林时茶面前,俯视坐着的她,目光中带着一丝冰冷的审视。
林时茶抬起头对上他的视线,眨了眨眼睛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脸。
霍以南喉结微微滑动分毫,默不作声移开眼睛,视线冷淡的看向窗外:“怎么,这么快就不记得这是什么了?”
“我记得,”林时茶问:“我可以摸一下吗?”
霍以南冷声:“随便。”
林时茶知道他口是心非,现实用一根手指轻轻的戳了一下,然后才慢慢用指腹抚摸纹身,“我以为你会去洗掉纹身。”
“没时间。”
“可是你都有时间带猫打疫苗,一定花费很多时间去照顾它吧?猫是一种很娇气的动物呢。”林时茶说着,笑眯眯的看了看猫好奇的琥珀色眼睛。
是很娇气。
就像你一样。
霍以南没有应答,站着一动不动。
这几天给猫换了猫粮,它脾气大得很,愣是自己绝食两天了,生气时还会用爪子打翻猫盆,过来轻轻软软的用小奶牙咬他。霍以南记得,以前交往时,她特殊时期亲戚来访,不能吃冰的,在路过超市时非要买香草冰淇淋,不给买就蹲着不走死死扯着他的衣袖,鼓着嘴巴发脾气。
“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你一定是不喜欢我了!”
“我就要吃!”
她将将一米六的矮个子,最后被一米八几的他训得,然后一手被他牵着,一手擦眼泪,气呜呜的跟着他回家。
世易时移,物是人非。
霍以南很想问一句,你究竟有没有真心喜欢过我,可他太过自傲,自尊心不允许他卑贱的低问。
看她还在把玩儿他的手,霍以南收回手,“不要得寸进尺。”看看就得了。
“哦……”林时茶低低哼了一声,嘀嘀咕咕说了句‘不看就不看’,自顾自的抱着狗笼子。
很快到了下车的站台,霍以南先走的,林时茶还有五站,她眼巴巴的看着霍以南离开,还朝他摆了摆手说再见,可惜霍以南没搭理她。
今日稍微有些奇怪,偌大的一辆公交车,越往前走下车的人越多,到了最后车中竟然只剩下林时茶一个人,车身顿显空旷。
林时茶缩了一下手,将周围的空座位看了又看,轻轻低下头。
小光在笼子里清亮的叫了一声:“汪!”
林时茶马上回神过来,盈起笑意摸它。
午后的余晖仍旧斜斜的铺撒着,林春华正戴着老花镜在屋檐下翻看报纸,看到林时茶回来,眼睛往下压了一下,从老花镜上方的缝隙里看林时茶,“回来了,我做饭吧?”
“好。”林时茶欣然答应,莞尔。
吃饭的功夫,林时茶脑子里想了好多好多的事情,在饭后看综艺节目的时候对林春华说了,“奶奶,我不想上晚自习了,您能跟班主任打个电话说一下以后让我正常五点半放学吗?”
“恩?”林春华正在织毛衣,毛线是那种绒绒的,颜色浅青色,她推了推眼镜:“为什么?”
“我想做一些我喜欢的事情,我这几天留心了一下,想报一个绘画班。”林时茶自然的说着,“我也想把奶奶画到画纸上。”
这话让林春华笑出了声音,不过她一想,孙女成绩从小到大都好,她在学习上有天赋,无论什么一点就透,成绩也一直名列前茅,不上晚自习也成。
几番思索之后,林春华答应了。
说干就干,林春华当天晚上就到座机跟前墙上贴着的电话录中,用手指指着翻到了林时茶班主任的号码拨了过去。
林时茶的班主任一开始就知道林时茶患有重病,严格意义上来说,所有给林时茶班级授课的老师都知道,所以平时一些事情都不会让林时茶去做。
林春华说了她的病,班主任自然不会强求,在电话里就答应了下来。
打完电话,林春华坐到林时茶旁边看电视,林时茶正在剥桔子,橙黄色的橘子皮被她保留了下来,打算一会儿清洗干净泡水喝,她把橘子掰开分成两瓣,给了林春华一个。
“茶茶啊,上回来咱家那个男生,叫迟醒的……”
林春华看了会儿电视,才悠着语气问。
“啊!”
却不想还没问完,就见林时茶忽然站起身来跑回了自己的房间。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怎么了??”
怎么了?
忘记给迟醒发信息了。
手机在床头柜上充电,林时茶靠在墙上给迟醒发短信:霍以南陪我去给小光打了疫苗,之后我们一起坐公交回家,你回家了吗?
想了想林时茶又发了一条:我忘了告诉你了,对不起。
后面贴了一个猫猫哭泣脸。
一分钟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