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官人 !
夜风吹淡了浓重的血腥气,铁山大营恢复了平静,只是上空的旗帜变成了大明的金龙旗。
两场战役,明军都取得了完胜……第一场,蒙古人进攻,没有撼动明朝的防守。第二场,明朝的进攻,却突破了蒙古人的大营。进攻防守都取得完胜,显示出这个年代的大明军队战斗力,无可争议的在蒙古人之上!所以明军取得这场胜利,也是合情合理的!
至此,这场超级远征的胜负再无悬念,把剩下的事情交给他的将军们,朱棣也不用再拖着一把老骨头去追击了,他实在太累了……
其实昨天下午他就撑不住了,五十多的人,精力和体力都已经不复当年是一方面,他的旧疾又发作是另一方面。这是没办法的,尽管太医尽心竭力的调养,但四个多月风餐露宿的艰苦行军,再高明的医术也白搭。
战局未定时,精神高度紧张,朱棣还感觉不出什么,现在胜利已经装到袖里,人稍稍放松,疼痛便如潮水般袭来。
王彦看到皇帝面色有异,轻声道:“皇上,药已经煎好了……”
“不喝药。”朱棣却断然摇头,丝丝吸着冷气,却一脸笑意道:“喝酒一样可以镇痛,要最烈的酒!”
“皇上……”王彦却苦着脸道:“太医嘱咐,皇上要戒酒。”
“下不为例,下不为例。”朱棣心情极好,脾气也很顺,竟像个小孩似的耍起了赖:“朕心里高兴,真想喝点酒啊!”
“那……好吧。”王太监也不忍心败了皇帝的兴,见边上只有侍卫、没有内侍,便亲自去找酒。
等酒的功夫,朱棣活动着筋骨,坐在火堆边,虽然已经是四更天了,但他依旧没有睡意,问身边的将军道:“战果初步统计上来了么?”
“回父皇,儿臣给您送来了,”众将还没来得及答话,朱高煦大步走过来,咧嘴笑道:“大胜!”
“还不拿过来,”朱棣笑骂道:“也不知道洗洗脸,不听声都认不出是朕的青雀儿!”
“嘿嘿。”朱高煦笑着走到篝火堆旁,朱棣才看到他走道一瘸一拐,关切问道:“怎么了?”
“蹭破点皮,”朱高煦满不在乎的笑道:“没啥大碍。”
“以后要小心了,不要太拼命。”二儿子亲自攻坚那段,朱棣是知道的,心里对这个和自己一样骁勇善战的儿子,充满了喜爱,接过他手里的战报一看,皇帝大喜道:“好啊,好啊!这一仗,起码打出十年太平!”
昨日两场大战,三万瓦剌骑兵损失过半,大小王子阵亡十余人,连博罗都被生擒了。马哈木和太平虽然逃走了,但经此重挫,威望和实力都跌到冰点,已经没有再兴风作浪的本钱了!
“说起来,马哈木和太平也真是阴险,”朱高煦也开心大笑道:“他们竟然留下博罗那笨蛋当诱饵,自己逃之夭夭,我们抓住那厮时,他在破口大骂,当时以为是在骂我,好一个掌嘴,后来通译来了才知道,他骂得根本不是我,是在问候他两个狼心狗肺的哥哥的母亲!”
“马哈木和太平的母亲不也是他母亲?”朱棣笑道。
“哈哈哈……”朱高煦笑出眼泪道:“父皇说的是,但他就是这么骂的,他骂自己老娘,为什么要生出这两个畜生来害自己……”
“哈哈哈哈……”这是一次比上次亲征还要漂亮的大胜,由不得朱棣不得意,他也放声大笑起来:“酒呢,怎么还没来!”
皇帝话音未落,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众将循声一看,见并不是去找酒的王彦,而是留守中军大营的兴安伯徐亨,只见徐亨虽然极力想掩饰自己的情绪,但那紧张的表情,还是清楚的表明——后方有什么事情发生!
徐亨是潜邸的老侍卫出身,朱棣自然信得过,放任他凑到跟前,低声附耳禀报起来。
“什么?”听了徐亨的话,朱棣登时老脸煞白,大胜的喜悦之情化为乌有!
见泰山崩于前不变色的永乐皇帝,竟然如此失态,众将自然更加恐慌,暗道莫非被人抄了后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