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她云淡风轻,他来她欣然以待,他走她便当他没来过。
细细密密的悔意笼罩着他,康熙想,日子还长,一切都还来得及。
姜染姝在他霸道的攻击下,有些无力招架,双手软软的抓着他衣服,低低的喘。
待两人唇分,姜染姝蜷着腿窝在软榻上,涂了唇脂的唇愈加嫣红,还带着微微的肿意。
一双眼眸水润润的,似是外头晴阳照雪。
“姝姝。”康熙低低的笑。
她的名字总是是喊不够,在唇齿间打个转,就能品出无尽缠绵悱恻。
“嗯。”她回。
两人你来我往的,跟幼稚鬼似得叫名字,竟然乐此不彼。
等送走康熙,姜染姝愈加慵懒了,毕竟应付康熙不是个轻松活。
没多大点功夫,安嫔抱着万黼来玩。
宫中孩子是不少,但是能安心在一处玩的难寻。
万黼现在对姜染姝很熟悉,见着她就亲密的笑:“嫔娘娘~”说着还跟小大人似得,一本正经的行礼。
矮墩墩胖乎乎的小孩子打千行礼,站都站不稳,瞧着着实好玩的紧。
“嗨呀,我们万黼来啦,赶紧坐,要不要吃甜糕糕呀?”姜染姝蹲下身,跟万黼平视,轻声问。
万黼都不用往安嫔处瞧,咽着口水点头:“要的,要的。”
姜染姝让人牵着他去找两个孩子玩,这才跟安嫔坐定,上茶上点心以后,闲聊几句,李氏在她红肿的唇瓣上一扫而过,揶揄道:“莫不是皇上刚走?我倒是来的巧了。”
“呃。”这个话题姜染姝有些不知道怎么接,毕竟宫中说是姐妹,其实都是竞争对手,说起康熙来,难免有些尴尬。
就见安嫔噗嗤一声笑出来,柔声道:“我年岁大了,万不会再有宠,如今只盼着万黼早点长大分府出去。”
她若是能活的久,说不得还能出宫住住呢。
前朝许多有儿子的太妃,不都是儿子奉养的。
她盼着这一天,盼了许久,能支撑她的,就是这么一个无望的念想。
至于皇上恩宠,她连做梦都不曾肖想。
既然她这么说,姜染姝也就厚着脸皮全当没听见,转而说起旁的小趣事来,两人都有孩子,哪怕比划着孩子长得快,也能聊上许久。
只今儿安嫔是带着礼物上门拜访的,显然不单单是为了闲聊。
果然等气氛缓和下来,就听她道:“今日来,实在是有事求你。”
她面皮子红了红,无奈道:“万黼也不小了,一直都万黼万黼的叫着。”
她这么说,姜染姝就明了,这是说万黼没有正经名字,还未正经续齿呢。
一般情况下,孩子生下来,先起个小名混叫着,等到大些,瞧着能站住了,自然就起大名。
只万黼情况特殊,身子一直不大好,吃的药比饭都多,也就一直混叫着没改,时日久了,倒都忘了这茬。
如今李氏提起这茬,尚有些心酸。
佟贵妃处养的胤禛小阿哥,打从生下来便起名了,而禧嫔处莫说是阿哥了,就是公主,那也起过名了。
姜染姝一时沉默,有些为难,她跟康熙向来只谈风月,不谈其他。
“这样吧,礼物您收回去,为着万黼可爱可亲,我姑且一试如何?”她到底没忍心拒绝。
安嫔对她示好许久,她总得回报一二,这利益关系才稳固。
“那真是谢谢您了。”李氏感动的不知道说什么好,半晌才起身行了福礼,柔声道:“不管成不成,您的一片心意,我都记下了。”
“快别客气了,姐妹一场都是情谊。”姜染姝浅笑。
李氏赶紧拉着万黼,让他跪下谢恩,在这宫里头,愿意给她娘俩张目的人着实没有。
她手里握着个阿哥,是她的优势,也是她的劣势。
等闲能在皇上跟前说上话的,都忌惮她手里的阿哥,毕竟凭空得来。
“快起来,何苦为难孩子。”姜染姝拉着万黼的小手,柔声安慰。
万黼歪着圆乎乎的光脑门,咧着嘴笑:“我喜欢嫔娘娘,愿意给您磕头。”
他懂事的厉害,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简直无师自通。
明明这么小的孩子,却尝尽人间冷暖,看遍人情世故,从里头品出自己的道来,何其艰难。
姜染姝心软的一塌糊涂,揉了揉他光溜溜的澄亮脑门,笑道:“喜欢便常来,不必跪来跪去的,仔细伤着膝盖,”
她越是这样说,万黼心里就越酸涩。
前生今世,合起来这么多年,从不曾有人将她搂到怀里细细安抚,也从不曾有人这般温柔以待,他尝过最刻骨的滋味,也不过是饥饿,无穷无尽的饥饿。
说起来也是含好笑,生在皇家,重生一世,竟还逃不过“饿”字。
万黼故作无措的抬眸,直直的望进她眼神深处,那里是一片温柔的海,只一眼,便被那浪涛卷入,再也无法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