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样矛盾的心情下,这女人还是去找了。
耗费一个月的时间,最后不过寻来一个罢了,色如春晓之花,打小便出名的紧,他们派出去的人不过略问问,就有无数人指向此女。
若是问有什么缺憾,那自然也是有的,此女心智不全,略有些呆愣,了解事情也慢了些,可配上那神仙妃子似得容颜,倒更是显出几分贤惠柔弱了,可不就最戳中男人心思。
送进承乾宫的时候,佟贵妃只看了一眼,就忍不住泪流满面。
美丽是真的美丽,比起禧贵妃来,倒是还差了一截,只眼中的光彩,就一万个比不上,肌肤也不行,不够通透白皙,骨相也不行,跟禧贵妃比起来,略有些笨重了。
“好姑娘,就在这住下吧,往后有的你好日子过。”小姑娘被嬷嬷牵着手,只抿唇露出羞涩的笑,看到黄金首饰珠宝簪子,眼中也没露出什么异色,可以说非常无欲无求了。
可那双眼睛着实生的妙,怯生生的,带着初生小鹿般的纯稚。
在好奇探望世界的时候,偏偏眼尾是诱人的上挑,让人眸色添上几分诱惑。
她这里紧张密鼓的开始张罗,景仁宫却一概不知,还沉浸在过年的气氛中不可自拔。
作为大人,姜染姝自然没什么心情,过年跟平日比起来,她甚至觉得麻烦一些,可双胞胎就不一样了,嗨的跟什么似得,他们已经知道过年代表着什么。
代表着有许许多多的压岁钱,有玩不完的炮竹、吃不完的零食小嘴,简直让人愉悦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头发抓成两个小揪揪,绑上大红的缎带,嗯……再缀上米珠流苏。”明瑞奶声奶气的嘱咐,她想了想又说到:“眉心贴一颗红宝石钿子,不大不小适合我那种。”
她这么大,已经能表达自己需求,甚至提出一些奇奇怪怪的要求。
今儿的倒是挺正常的,姜染姝诧异的问:“怎的想起来做这幅装扮?”
明瑞龇牙一笑:“老祖宗喜欢啊,看到总要给许多压岁钱的。”
姜染姝笑骂:“你的好东西多着呢,还这么小财迷。”
她作为唯一的公主,可以说比其他几个阿哥得到的更多,她给的,康熙给的,那小金库丰厚着呢,足够她无忧无虑的造。
明瑞严肃的摇了摇手,外头道:“贵母妃,这您就不懂了吧,前儿我听到荣母妃在算,说什么养个阿哥很用钱的,她都快养不起了,我想着到时候您和皇阿玛老了,定然也费钱,我得提前存啊。”
她这一番话说得童真又贴心,姜染姝听罢心里慰贴,尚在感慨呢,就见对方打扮好,一溜烟的没影了。
不管太皇太后怎么不喜欢她,对几个孩子确实没得说的,就为着这个,她平日里都愿意多谦让几分。
又琢磨起荣妃说养孩子费钱养不起的问题,她不禁黑线,这养孩子,没个上限,也没个下限的。
有些人吧,养孩子就吃得饱穿得暖,这就觉得养的好了,甚至摔摔打打的只要活着长大了,也就没什么可以说的了。
可有些人吧,她养孩子就有些匪夷所思了。
胤祉都这么大了,还是很少下地走路,因为荣妃怕他累着,伤到脆弱的骨头了。
这平日里更是什么都要用最好的,除掉规制问题,她去寻找一些稀有的东西拿来给胤祉用,什么野蚕吐丝,旁人拿来织布做衣裳,她拿来给胤祉做被子。
那耗费真不是一般的高,毕竟就连她,被康熙捧到手心里养,也不过有那么一件披风罢了。
吃穿更是什么都要最好、最珍贵的,恨不得日日龙肝凤髓的养着,你要是给吃一口五谷杂粮,荣妃看你的眼神就不对了,那是叫个令人绝望,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本宫就这么一个孩子,自然要精细着养。”不像景仁宫小家子气,小阿哥竟然直接往地毯上一丢让他自己爬,那多累多脏啊。
荣妃谈起育儿经来,那叫个头头是道,什么药材和什么熬煮了,最能提升气血,看着小脸又粉又嫩,粉雕玉琢的看着就舒服。
姜染姝有幸听过一次,后来再也不肯跟荣妃同桌坐了,要她说,孩子在自己会做某样动作的时候,就要放开手让他自己去做,这样才能得到锻炼,这才能发育好。
跟荣妃的育儿理念是相背而驰的,谁也听不得谁说话,索性不往一起凑了。
她若是皇后,少不得强迫荣妃改变,可她不是,就连多一句嘴,也有僭越的罪名在里头。
晚间康熙来的时候,她还是没忍住提了一嘴:“往常孩子小,怕磕着碰着摔着也就罢了,如今这么大了,旁人都放开手,就他还在怀里抱着,瞧着怪不落忍的。”
毕竟荣妃这么珍惜,也是因为无宠代表着只有这么一个孩子,这才更加的严苛些。
康熙倒是没有察觉到,他这个人说有情也有情,说无情也是无情的紧。
胤褆是他第一个活下来的孩子,到底感觉不一样些,这胤礽就更不必说了,事关国祚,那更是重要的一塌糊涂。
而再往后几个阿哥,除非爱屋及乌的禧贵妃所出,其他人着实难以入眼。
而公主们就不用提了,除了明瑞,他连名字都懒得起,其中的无情,不是一句话两句话能说的明白。
“既然不对,令她改了便是。”这对康熙来说,压根就不是事。
第二天一大早,荣妃就得到了一个堪称噩耗的消息,皇上竟然命她年后把孩子送进上书房,这简直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她的孩子都没怎么下过地,一直都被她搂在怀里细声软语的哄着,哪里受得了上书房中严苛的师傅,这么小的孩子能学会什么。
“怕不是禧贵妃在背后使什么坏?”她小门小户小家子气出来的,怎么可能知道怎么更好的养孩子。
荣妃气炸了,有心想进景仁宫理论一番,但是命令是从乾清宫出来的,她不敢造次,只得默默抱着孩子哭,看着怪不落忍的。
佟贵妃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她现在学会蛰伏,慢慢将一切都看在眼里,而不动声色。
嬷嬷一直在调教从宫外送来的女子,给她起了一个好听的名字,叫墨染。
墨染性子纯良,看见蚂蚁被雪覆盖,都能捧着雪哭半天,等雪化成水,再小心翼翼的将蚂蚁放在地上,这种迥异于后宫任何一个女人的风格,佟贵妃几乎可以断定,只要她出现了,必然会让后宫变天。
“贵妃娘娘,我好饿啊,可以吃小口点心吗?”墨染小心翼翼的看着她,说起话来又娇又软,眼睛忽闪忽闪的,乌溜溜的能映出人的倒影。
将这么一个纯稚的人推入后宫,她也不知道自己做的是对是错。
摸了摸她的脸,佟贵妃笑道:“今儿学的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