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姜沁言这才知道,原来是翟栩的四叔,跟着欠身:“见过四老爷。”
“你是翟栩新娶的夫人吧。”
“是。”
四老爷盯着面前容貌清艳的女子,在心里叹气重重叹了口气,这么一个美人嫁了个死鬼,真是暴殄天物啊。
“叫四叔就成。”四老爷如长辈般和蔼道,忽而又对她身后素儿轻佻地笑:“小丫头,当真要钓鱼”
姜沁言被他眼神打量的不舒服,又品出这话不大尊重,微微拧起眉。
素儿支吾着不知怎么答,听语忙接话道:“她刚进府不懂事,说着玩的,四老爷别见怪。”
听语替素儿拦话,四老爷狭长窄小的眼睛眯了眯,额头上出现几道深纹。府里的丫头他都相看过,这个听语颇得田氏器重,动她便是打田氏的脸,故而他没有立即发作。
听语抬头瞧见他眼里浓浓的威胁,何尝不知这位四老爷的脾性,十月凉爽的天,她的额边却冒出了冷汗。
四老爷脸色阴沉,看了素儿一眼,对姜沁言点了点头便离开。
回去的路上听语脸色发白,话都不说了,姜沁言关切寻问:“可是哪里不舒服”
听语轻轻摇头,神情担忧地看了素儿眼,似乎觉得后怕:“夫人,这段时间,素儿暂且别出门了。”
素儿一脸茫然,姜沁言却早有几分预感,“因为那四老爷”
听语点头,看了圈四周,见没人才小声道:“四老爷喜收丫头做通房,不管人家愿不愿意,不得到是不罢休的。素儿若被他看上,只怕推拒不了。”
“我才不要。”素儿听了便脱口而出,等着大眼睛,吓得不知所措。心里后悔,若知侯府里会有这种男人,她宁愿不出门。
姜沁言听阿娘说过,高门大户里的这些男人们,没几个心思好,多是浪荡的纨绔子弟。
她将素儿的手紧握住,声音冷静而淡漠:“但愿他没有这个心思。”
就算有,她也不能由着素儿受欺负,她如今只有素儿了。况素儿才十五岁,若这么给了人,自己心里难安。
阿娘教过,大多事无论旁人怎么笑话,退让自保方为上策;而有的事情,不能退,退不得,心中要有尺度。
姜沁言那双漂亮清澈的眸子,忽而坚定了一瞬,一扫素日的温柔,却只一瞬便隐下去。
回去后姜沁言轻轻走到里间,想跟翟栩说一声。却看他脸朝床里躺着,许是在睡着,便转身往外走。
翟栩突然开口:“去见大嫂了”
“嗯。”姜沁言心里一紧,停住步子。
翟栩翻过身来面朝她,似乎想要坐起,又十分艰难。
屋里没旁人,姜沁言只好上前去帮他,心里忐忑,可别碰他时,他又像昨晚那样。
好在翟栩今天很和气,哪怕她离得那样近,他也没推开她。
姜沁言吃力地将手放在他背后抱住他,翟栩顺势往上坐了坐,她将一旁的枕头垫在他背后,很快收回了手。
没忽略她的疏离,翟栩面上如常,语气有些淡:“可见旁人了”
姜沁言立在床边,柔声如实道:“二嫂去了大嫂院里,便说了几句话,又在园子里碰见四老爷。”
“四叔,”翟栩眼里闪过一丝厌恶,看了眼她,不放心道:“以后碰到他,能躲就躲了,不必顾着礼数。若他说些废话,一概少回,听到没”
他难得说这么多话,姜沁言听他跟听语一个意思,明白这四老爷确实是个不好招惹的。
语气乖顺道:“嗯,听到了。”
她什么都不问就应下,翟栩反倒没话说,就沉默下来。
姜沁言趁他低头时看他,他比从前瘦了许多,整个人透着一股子沉郁。从前他虽寡言却是会笑的,笑起来朗声高语,很招姑娘的目光,如今在他脸上却寻不到半分笑意。
想到这里,心又软了几分。昨晚他不识好人心的举动,她也谅解了。
她主动询问:“今日还咳吗”
听了杨氏说的话,她现在由衷祈祷他身体好起来,能多活几年最好。否则不仅辜负田氏的好心,让自己处境难堪,还砸了人家算命先生的牌子。
翟栩闭上眼睛,有意隐去情绪,声音平静:“不咳了,已经好了。”
“这么快就好了。”姜沁言下意识说了句,昨天他明明还咳成那样。
翟栩顿了顿,睁开眼睛,目光闪烁了下,拿过枕边的书继续看,“嗯。”
姜沁言见他这样,显然不想再说话,识趣地退出去。只是她一心急着离开,若能回一次头,就知道身后的目光压根不在书上。
过了会,求玉进来,跟翟栩汇报几件事情。翟栩不发一言,低头听完,才吩咐几句。
正经事说完,他不似方才那般严肃,语调上扬道:“话传过去了”
求玉乖巧点头,“传了,何公子谢您好意呢。”
翟栩半句不信,瞪得求玉眯起眼睛心虚地笑,才缓缓地问:“他可回了什么”
求玉嘴硬:“没有,没回话。”
翟栩点头,“以后你不必出去,就在家扫院子吧。”
求玉立即道:“何公子说,也让您保重身体,别想忙的时候忙不动。”
翟栩早有预料,冷笑一声,“畜生。”
骂完反倒轻快起来,眼尾挂着悠然自得,继续看起书。
姜沁言的生活就这样步入正轨,与她当初想的战战兢兢全然不同,仿佛真做起侯府三夫人。
不似在姜府时应付许多的人和事,她如今每日唯一需要挂心的,不过翟栩一人。
翟栩的身子说差却还好,常常坐着看上大半日的书,也不见他喊累。吃饭喝药都是自己动手,夜里也从未喊过姜沁言进去伺候。
说好又不算好,偶尔坐起躺下都很艰难。姜沁言每每扶他都十分吃力,翟栩好像一点力气也没,只靠她使力。
他虽每日吃药,但素儿听下人们说,那药都是些寻常的补药,他的病根本就无药可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