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柏殷也就这么一听,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淡:即便你不打这个电话,该做的我也会去做,启兴是爷爷的心血,他也不想看到启兴变成现在的样子,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放弃它。至于梁祁安那边,如果他提出的条件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我会答应。
简柏殷的话同样也表明了他的态度。
简柏殷愿意这么做不是因为简宏飞的请求,而是单纯为了启兴。
如果简老因为简宏飞他们透露的信息出了什么问题,他也不能保证这件事情的结果会怎样。
至于梁祁安那边,毕竟现在主动权在对方手里,即使要求过分一些,简宏飞他们也应该低一低头。
简宏飞和简依晨对视一眼。
好,爸那边我也会去跟他谈,相信他不会有什么意见。简宏飞不自在地在沙发上挪动了一下位置。
这件事情,谁也不能保证结果,你们最好有所准备。简柏殷说。
客厅里,手机发出被挂断之后的忙音。
简宏飞按掉免提,问简依晨:他最后那句是什么意思?让我们做好准备,准备什么?
也许这件事情大家都想得太乐观了。简依晨抿了抿唇,思忖着说。
简宏飞皱眉:太乐观?他看了眼简依晨,你是说简柏殷也不一定能搞定这件事?
那就要看梁祁安到底要什么了。简依晨取下手指上的戒指,揉了揉被戒指勒出的红痕。
我觉得他就是个神经病,不小心蹭了他一点皮,他就要反过来咬断人的骨头。简宏飞厌恶道,我之前也是疯了才想着招惹他。
你觉得摩尔斯金融的人会无聊到这个地步?简依晨也有些迷惘,总觉得这件事情不是这么简单。简依晨话锋一转,这次的事情你跟佘玲聊过吗?
和她说这些干什么?简宏飞并不觉得和佘玲聊这种事会有什么意义。
简依晨不赞同地说:你不能永远把佘玲放在一个依附者或者储备金库的位置。你要学着和她交流,特别是生意上的事情,如果没有同理心,她怎么能心甘情愿地去帮你。佘玲这一胎是个奇迹,但你也别想着就凭一个孩子拴她一辈子,让女人心软的办法就是你要先尊重她对她好,懂吗?
简宏飞点点头,又不耐烦道:她跟这次的事情有什么关系?
我只是跟你说,有些事你要告诉她而已。简依晨拿起杯子喝了口水,刚刚听简柏殷的语气,他也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搞定梁祁安。
所以?简宏飞问。
所以我们也要做好打算,就像他说的。简依晨放下水杯,找人密切注意股市的动静。
你是什么意思?简宏飞虽然心里有所猜测,但完全不敢想简依晨居然会有这样的打算。
就是你想的那样。简依晨点点头,显然很了解简宏飞的想法。
如果情况不妙就脱手启兴的股票?简宏飞干涩道。他并不愿意做这样的准备,因为启兴同样是他多年努力的目标。
简依晨笑着睨了他一眼:傻瓜,情况不妙你还留着股票干什么,有了钱你就有了第二个第三个启兴,壮士断腕犹未晚矣。
简宏飞闭上眼,似乎挣扎了很久,才微微点了点头。
不到最后不一定要选择这样的办法,这只是我们自己留下的退路。简依晨安慰他。
简宏飞却并不觉得轻松多少。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面前的路竟然越来越窄了,让他油然生出一种窒息感。
※※
由于梁祁安一直没有在媒体发声,尽管网络上依然有各种各样的猜测,启兴的情况还在可控的范围内。林城本地的媒体也开始转变口风,为启兴背书。
对启兴情况更加了解的股东们却为漂浮不定的股价忐忑不安。
17号上午10点,股市开盘半个小时。
简柏殷说过什么时候能有确切的消息吗?这两天我们已经在公关上砸了不少钱了。沈曼难得一见地在上班时间出现在启兴大厦,她没有去找简中岳反而出现在简宏飞的办公室里。
妈,你别管这些了,你先回去吧,有什么事情我会在电话里跟你讲。
简宏飞刚刚处理完公关部拿过来的文件,他并不意外沈曼会知道这样的消息。简中岳偶尔会透露一些公司的消息给她,却并不喜欢沈曼跑到公司里来。
我一会儿还要跟各个部门开会,爸也会过来,他会不高兴的。
沈曼有些踟蹰不安:昨天和王太太逛花市的时候她告诉我她认识的人里已经有不少人开始出手启兴的股票了。
简宏飞烦躁地抬起头:都是些无稽之谈,听到一些细枝末节的消息就自己乱了手脚,这些人你不用理他们。这段时间你尽量待在家里,不要被外面的人影响,有时间的话就去看看佘玲。
沈曼欲言又止。
办公室外又有人开始敲门。
那我先走了,有什么事情给我打电话。沈曼说。
我知道了,我让司机送你。简宏飞点了点头,继续处理手上的文件。
10点30分,股市开盘一个小时。
脸色苍白的王助理走进简宏飞的办公室,随后,启兴的各个办公室出现哀嚎声。
启兴的股东们看着一路跳水的股价差点心脏病发,承受力不行的已经被送进了医院。
就在十分钟前,启兴的股票开始暴跌。
简宏飞办公桌上的电话疯狂地响了起来,同时震动的还有简宏飞的手机。
王助理的手机也在不停震动,他几乎接不过来。
简少,简少,想想办法,再这么跌下去我们就完了。王助理手上同样有启兴的股票,他是启兴的老员工,除了公司赠送的股票外,几乎把自己的全副身家也投了进去。启兴的股票每下跌一块,他的财产就在不断蒸发。
简宏飞无动于衷,他不知道股价为什么会突然失控。
简柏殷的来电让失魂落魄的简宏飞一下子惊醒过来,他艰难地拿起手机,恍惚听到电话里简柏殷低沉的声音。
梁祁安拒绝了专利转让,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一个小时前他的委托律师Dave顾已经正式向法院提出诉讼,媒体方面已经公开了消息。
简宏飞手里的电话砰地一声掉在桌面。
我们还没输。简宏飞闭上眼睛,咬牙道,我还没输,只要有足够的钱托市,把启兴的股票拉起来,就能给市场上的散户信心。
他猛地站起身,先是大步往外走,后来干脆跑了起来。
他跑进了简中岳的办公室。
爸!
情况我已经知道了。此时的简中岳像是瞬间老了十几岁,我已经再次派人联系过梁祁安,他不肯松口,没有任何条件只是想让启兴输,他是个疯子。
爸!爸!我们还没输,我们还有机会。简宏飞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的溺水者,只要我们有足够的资金托市,启兴的股票还能起来,现在是11点,下午,下午开盘之后我们还有机会!我知道家里还有一大笔应急资金。
闭嘴,不能打那些钱的主意。简中岳厉声喝止,那是我们最后的机会,那是你爷爷留下来让简家人将来有机会东山再起的,不到生死存亡的时候不能动那些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