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猜那个司机死了吗?他突然问。
死不死很重要吗?简柏殷躺在旁边,仰头看着被各种树木遮掩打碎变成一块块的天空,死不死我们都是正当防卫,那么多证人。
他一个想拖着一车人去死,还不让人反击吗?
我猜就算调查也查不出什么,那人大约是早就有了自杀的念头。梁祁安把插在胳膊上的细小的树枝扒出来,衣服上立刻红了一片。
你别乱搞,当心发炎。简柏殷看着他胡乱动手,不赞同地说了一句。
梁祁安嗤地笑了起来:有时候我真觉得你不是二十五,而是三十五,四十五,特别是教训人的语气。
这样不好吗?简柏殷反问了一句,虽然听起来他并不怎么在乎答案。
梁祁安想了一会儿,悠悠道:找到欣赏的人就行了。他把拔掉的树枝丢到一边,按住受伤的手臂,你说,我们哪里露了破绽?以至于让对方不惜代价不惜后果下这样的手,梁祁安回忆着之前发生的事情,昨晚吃那桌酒时看不出什么问题。
也许是酒桌下来发生的事情。简柏殷说,把手伸过来。
梁祁安把受伤的手朝向他,简柏殷快速地查看了一下,扎的不算很深,暂时别动它了。没有清理包扎反而对伤口不好。
梁祁安点点头:你说那两个女人?他们还不至于为这点事情就大动干戈吧?那也太沉不住气了,倘若对方真是这么沉不住气的人,又怎么能在宁海创出这么大的家业。
那个张主任原名张卓立,是汇天药业董事长张北湘的妻弟。简柏殷说。
张主任虽然一直在酒桌上卖关子,但这个消息其实并不算什么秘密。
都姓张?夫妻同姓,还真是巧。
汇天借农科的壳上市也是他从中牵的线。
难怪会让他负责公关方面的工作。
所以一开始你就知道他是这次的接待人?梁祁安胳膊上的血总算止住了,但是刚刚撞到的背部却疼得更厉害了,简总倒是打得一手好牌,虽然结果看起来出了点意外?
简柏殷也没有解释:由他搭上张北湘是条捷径。
那么他们动手的理由是什么?
你这么肯定是张北湘他们动的手?简柏殷诧异。
这不是已经够明显了吗,在这一亩三分地想要做点什么,绕得开他们?如今宁海汇天简直如日中天,跟当地的关系又非常暧昧,上头下了那么多调整批文的决定都被这边想尽办法的推了,可见这资本扎根有多深。梁祁安一脸讽刺。
梁祁安在来宁海之前做过详尽的调查,甚至动用了一些比较隐蔽的关系才拿到一些资料。
虫草批文这个事情,药监和地方上角力了很久,一开始是药监下放了含片的试点批文,但因为药效一直无法明确,也没有临床证明虫草含片长期服用有没有副作用,所以药监一直在考虑是否要停止试点工作。然而地方却一直在推诿,因为含片的巨大利润、已经投入的巨额资金,以及靠汇天养活的无数农户,地方不得不顾忌这些,想尽办法的给含片空间,也给了汇天不断累积资本的条件。
上面应该已经派了不少人下来调查。简柏殷说。
想想熟稔招待流程的扎西等人,还有那个住进去就知道别有洞天的旅馆,大概专门就是为了招呼某些人弄出来的。
难道他们以为我们是调查人员?梁祁安挪动了一下身体,撕他脸上扭曲了一下。
你背后受伤了?简柏殷这才察觉他的问题。
大概。梁祁安现在也没办法查看,他们能挂在半山坡都算是万幸了,你说他们要多长时间才能找到我们?
我刚刚已经把位置发给隋助理了。简柏殷说,他看着梁祁安干裂的唇和苍白的脸色,伸手摸上他的额头,有点发烧。
我?发烧?梁祁安诧异,他除了背上很疼,头有点晕之外并没有其他的感觉,而且他已经记不清有多少年没发过烧了。
简柏殷拉着树枝,企图跟他靠得更近一些:你别动,我过去。上山前他们怕温差大,特意都穿了冲锋衣,虽然现在已经破破烂烂了,总比没有要好。
简柏殷靠近他之后,艰难的把衣服脱下来,盖在梁祁安身上。
谢了。梁祁安低头看了眼衣服,朝简柏殷笑了笑。
嗯。简柏殷点点头,接着之前的话题,就算以为我们是调查人员,他们难道不应该像以前一样好好招待,想办法度过调查期?就像他们一开始做的那样。
是什么改变了他们的做法?甚至不惜用这样的手段。
看来我们中间漏掉了重要的一环。梁祁安一手拽着简柏殷的衣服,一手摩挲着不知道什么时候钻进口袋的枯树叶。
我们确实漏掉了一个问题。简柏殷仿佛被他提醒了,脸色跟着沉下去。
温哲。两个人对视一眼,同时说出这个名字。
王八蛋。梁祁安哼笑一声,真够狠的,他是不是不知道你也来了?梁祁安瞥了眼简柏殷。简柏殷的行程是临时改的,大概也没什么人能想到简柏殷会装成一个小助手亲自跑来宁海,其实我也没有忘记他,只不过没想到他出手这么快,倒真是让我刮目相看了。
是我大意了。简柏殷说,他早该想到温哲的那些手段。
梁祁安侧过头,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简总,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他挑起眉,你到底是不喜欢男人还是不喜欢温哲这个人?
简柏殷看了他一眼:都不喜欢。
哦。梁祁安脸上倒不见失望,反而兴味十足地问,那么佘小姐呢?也没兴趣?
简柏殷不置可否,如同默认。
我可不可以这么理解,你至今为止都没遇到过什么让你感兴趣的人?
不,我遇到过。简柏殷看着梁祁安,眼神有一瞬的恍惚,很快又变得平静无波。
梁祁安一怔,他拽了拽身上的外套:是谁?
你不觉得你今天问的太多了一点?特别是在私事上。
梁祁安戏谑地笑了起来:好歹我们也有过一吻之谊,关心一下也不行?
不是女人。简柏殷看了他几秒,目光中隐隐流露几分深意,梁祁安。他忽然叫了一声身边人的名字,你是不是喜欢我?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简总:你都做得那么明显了我再不发现岂不是有点傻?
梁总:我都做得那么明显了,他再不发现就是装傻了。
第42章心知肚明
梁祁安定定地看了他好几秒,他没想到简柏殷会开口问出来。哪怕你知我知心知肚明,只要不说出口,左不过就是大家一起装傻罢了,但简柏殷就是这么直白,装都不打算装一下,非早早把这件事挑明,还挑了个这么不上不下的时机。
是挺喜欢的。梁祁安说。
他觉得太有意思了,要不是场合不对,这会儿真应该搞出点什么庆祝一下,看看看看,他现在背都没有之前那么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