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情况怎么样?汪泉忍不住开口问。
隋丰平苦笑着摇摇头:我们没走彭思诺大桥是对的,大桥已经被反对派武装占领了,他们炸掉了引桥,隔断了北部支援的陆路交通,现在坤赛已经全面空中管制了,南部已经成为孤岛,反对派武装正在坤赛中央大街和政府军对峙,我们只能继续往西走,大使馆去不了了。
去不了,怎么会去不了了,那我们怎么办,我们怎么回国?有人惊惶道。
机场也在那一边,现在使馆去不了,也就是机场也去不了?这才是问题的关健!
越野车里,项目组的几个人已经开始慌了起来,越分析情况就越发知道现在他们的处境有多危险。
万一乌诺的内战彻底打了起来,我们岂不是要沦陷在这里?
大使馆现在的建议是什么?此时此刻,简柏殷的声音显然给了在场众人很大的慰藉。
简总!
简总
我们怎么办?
隋丰平你说。简柏殷让隋丰平有了开口的机会。
隋丰平点点头,熬了一晚上,他脸上也开始出现疲色,可以说两辆车里就没有谁是真正精神奕奕的,都不过是强打着精神应付眼前的状况。
坤赛阿拉帕区是中建公司承建的工地,那边有很多我们国家的工人,还有工程局的相关领导,使馆建议我们开车前往阿拉帕地区,和那边的工人集合,然后一起走陆路,穿过西部的萨瓦林,到达边境,再想办法过境邻国,从那边返回国内,边境地区会有人接应我们,我刚刚已经把身份信息都告诉大使馆那边了,他们会联系边境的人员帮我们办好签证,让我们顺利过境。
隋丰平一口气把话说完,等他说完之后,其他人却都沉默下来。
使馆给他们指出了目前唯一可以走的一条路,但谁都知道这条路会有多难走。
他们一路在坤赛城区穿梭的时候,就已经遇上了各种爆炸和袭击,要不是简总意外熟悉坤赛的各种小路,让他们多次和正面袭击擦身而过,他们甚至没办法从市中心逃出来。
王队长身上有乌诺地图,他们之前就对着地图研究过,去往阿拉帕是一条不算短的路程,也是完全远离使馆的一条路线,而且路程崎岖,还要经过山地,这条不算短的路程随时都可能出现意外。
我不懂你们在犹豫什么?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的梁祁安凉凉开口,这已经是现在唯一的选择了,除了照做之外,你们还有其他的建议吗?
车里所有人,包括王队长在内面面相觑。
开车的简柏殷微微勾唇。
与其在这里担心,不如赶紧找个地方补充好燃油。还有,你们肚子难道不饿吗?梁祁安现在就已经饿的很难受了。
接着。前面开车的简柏殷丢过来一个纸袋。
梁祁安伸手接住,纸袋里居然是两小袋面包,他微微一愣,搞不清楚简柏殷是什么时候把吃的弄进车里的,但非常时刻,面包的吸引力已经远超其他了。他不客气地拆开包装袋,在其他人眼巴巴地注视下咬了一口面包。
你们看着我干什么?赶紧往阿拉帕开,沿路碰到吃的多买一点。
梁祁安又咬了两口面包,又探过身把剩下的面包塞到开车的简柏殷嘴里:一人一半,虽然不够塞牙缝的,但有比没有好,你可要撑住了,现在你算是我们这群人的主心骨了。他语气轻松,脸上还微微笑着,仿佛这趟不是逃命而是郊游。
虽然没吃到面包,但明显被刺激到的众人在很短的时间内摆脱了悲哀的情绪,对食物的渴望打倒了一切。
的确,再不找吃的,十多个小时没进食的大男人们肯定会受不了的。
阿拉帕也确实是他们唯一的选择,即便沿路刀山火海,也只能往那边开了,打定了主意反而没那么容易沉浸在苦闷的情绪里。
梁祁安把剩下的一小袋面包给了在场唯一的女士何莉,何莉又分了一半给可能需要动用武力的王队长,一番举动让几个大男人叹息不已。
车内的气氛总算没有一开始那么沉闷僵硬了。
梁祁安趴在驾驶座后面和简柏殷说悄悄话,他望着道路边上一晃而过的枯树,还有散落在道路上的各种衣物、鞋子、被压烂的食物和躲在角落里偷偷往外探看的当地人。
不知道是我倒霉还是你倒霉,还是我们两凑到一起的时候特别倒霉,好好的经营类的游戏也能玩成战场逃生。梁祁安这话似是叹息又明显有几分调侃。
简柏殷忍不住侧目,没想到在这种时候,梁祁安的反应也跟其他人完全不一样。
项目组的人虽然经历丰富,各个都算是商场精英,但放到战场上,是个人都会担心犹豫有所顾虑,唯独梁祁安像个把生死置之度外的人。
别人这样,简柏殷会刮目相看,但是梁祁安这样,反而不是简柏殷乐见的。
简柏殷望着前方崎岖的道路:我也没想到局势会突然转变,趁着你们手机还能断断续续收到消息,尽量确认位置,留下足够的讯息。
这辈子虽然很多事都发生了变化,但在世界局势上出现这么大的出入还是第一次,要说惊讶,简柏殷应该比其他人更加惊讶,但他曾经如笼中困兽一样在坤赛市中心困了整整一个月,比起第一次遭遇这些事情的其他人来说,他早已经熟悉要怎么在这样的环境里生存。
隋丰平手上那个卫星电话不一定什么时候就会断线,如果你们手机有打不通的,可以先用他那个。简柏殷提醒众人,其他人对电话却并不怎么热衷,他们已经联系过最想联系的使馆,而家人方面,现在打回去只会让那边更加牵肠挂肚放不下心。
祁安。
梁祁安很少听见简柏殷这么叫他,被叫了一声后居然愣住了,啊?
覃政那边,你要联系吗?
梁祁安顿了顿,微微一笑:不用了,我也不想让他担心,而且他身体不好,这种事情不知道比较好。
他话音刚落,身上的手机就响了,梁祁安诧异地拿起了已经很久没反应的手机。
科莱,你们情况怎么样?话筒里出现了伊戈尔·瓦列里的声音。
伊戈尔?梁祁安望了眼旁边的隋丰平,他怎么忘记了这个地头蛇,我们已经离开坤赛市中心了。
那就好,坤赛现在已经拉响警报,启动了危机应急措施,我没办法帮你太多,喀尔什药业在中央城区的办事处被炸毁了,但是工厂那边没问题,如果你们没有转移的地方,可以去那边避一避,那边暂时是安全的,如果局势能够稳定下来,我会立刻派直升机去接你们。
药厂去不了了,彭思诺大桥被炸了。梁祁安说。
瓦列里显然还不知道这个消息:怎么会?
你能走的话尽量还是离开坤赛。
你不用担心我,瓦列里家族在坤赛还有一定的影响力,政府部门如果组织撤退,会安排我们离开。瓦列里坦白这些不乏愧疚,梁祁安他们毕竟不是乌诺人,在这种敏感时期,政府方面会首先照顾本国国民。
我们现在打算去阿拉帕区。梁祁安明白他的顾虑,你在阿拉帕有认识的人吗?
瓦列里一哂:辛格酒厂,你们去那里,可以得到帮助。
知道了,谢了。
如果这次能逃过一劫,我可以请你和简先生吃饭吗?瓦列里见缝插针地邀请道。
回应他的是电话挂断的嘟嘟声。
即便是危险的逃亡时刻,梁祁安的性格还是一如过往的恶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