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祁安,或许在你不知道的时候,你的身上已经聚集了足够多的目光。毕竟我们这一行,是要靠这里来吃饭的。他用食指轻轻点了点自己的眼睛,我一直希望和你之间能够换一种更加平和的交流方式,虽然覃家和你之间有过隔阂,但已经过去很多年了,这些年来,我自认从没亏待过覃政,那些能给他的东西我已经尽数给他了,就算是他带不走了,也按照他的遗愿完成了分配。他从旁边的凳子上拿出了一份资料。
这是他留下的东西,正好借这个机会交给你。
梁祁安看到上面遗嘱两个字,眉心跳了跳。
覃政走后,你没有提起过这件事,并不代表这些事情覃家不会去做。这是覃家给覃政的东西,他想要怎么安排都随了他的意思。覃政把手上的文件放到梁祁安那一边。
覃政把名下的遗产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成立了教育基金,另一部分留给了你。覃晖笑了笑,当初覃政离开后,这份遗嘱在覃家也引起了一点争议,所以隔了些日子才通知你,毕竟不是每个覃家人都那么大方。覃晖毫不在意的把覃家内部的龃龉摊在外人面前,他笑了笑,这笔钱可以解你的燃眉之急,但想要靠这笔钱拿到你想要的那个项目。他摇了摇头。
梁祁安拿起文件翻了翻:这是覃政留下的?他抬眼看向覃晖,透过覃晖平静的面孔看到了下方荡漾的波澜。
覃晖坦然地点了点头。
梁祁安喉咙轻嗤了一声,就算是覃政留下的东西,没有覃晖这个家主的应允,覃家的人也不会眼睁睁地看着覃政把这笔钱留给外人。
梁祁安抽出了文件袋里的一封信,他没有打开,而是轻轻摩挲着信封的边缘。
覃政在覃家的地位已然很尴尬,他居然还想办法留下了这笔遗产。
你打算接受吗?覃晖问,他盯着梁祁安,似乎十分期待他的答案。
毕竟梁祁安这种骨子里张狂桀骜的人,要接受这笔带着施舍意味的钱,恐怕需要很大的挣扎。当初因为覃政的时候,他差点从覃家出不来,现在覃政不在了,这笔钱就变得更加烫手了。
出乎意料的,梁祁安根本没有犹豫。
当然接受,既然是覃政留给我的东西。梁祁安把文件搁在一边,随意靠在椅背上,小政把这些留给我,无非是相信我能达成他的心愿。
心愿?覃晖微微一诧。
梁祁安挑起嘴角:想必覃先生对这些也不会感兴趣,毕竟对覃先生来说,这都是无足轻重的小事。
覃晖果然没有追问,就像梁祁安说的,覃政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不过是一个稍微特殊一点的覃家人,不管他是生是死,是病是痛,对于覃晖而言,只是按部就班地去处理。
反倒是通过覃政接触的梁祁安,逐渐让他感到了一丝不同寻常。
这次在纽约遇见你,很让人惊喜。覃晖说。
不过是来处理一些私事,顺便寻找一下机会。梁祁安不以为意。
所以美华洛银行是你的目标?
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否则这顿午餐之约又是从哪里来的?
覃晖点点头:我的确听说了,就像我跟你说的,我是布鲁姆先生的朋友。
熟到连内部业务都能交流的朋友?梁祁安嗤笑。
就算不知道这笔贷款的具体金额,但美华洛表现出的慎重态度,足够说明很多东西了。前几天的宴会上你应该已经见过布鲁姆先生了,可是他并没有答应和你单独见面,对吗?不等梁祁安回答,覃晖接着道,如果你有足够的筹码打动他,就不需要通过麦先生游说了。
所以覃先生有何高见?梁祁安知道这个问题才是覃晖这顿午餐的目的。
覃晖没有马上回答他,他亲自为梁祁安添了水。
我真诚地邀请你加入覃风国际,除了保证你能拿到美华洛的那笔贷款为,我还可以向盛肽注资,我不要求盛肽的股份,盛肽仍然是你个人名下的资产,但我希望你能到覃风国际帮我。
梁祁安笑了起来:覃先生真是下了好大的本钱,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我没办法接受覃先生的好意。他慢条斯理道,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盛肽现在不过也是起步阶段,都说万事开头难,覃先生想必也听过,我就是有再大的本事也没办法两面兼顾,更不能保证双赢的效果。
你太谦虚了。覃晖喝了口水。
是覃先生高看了。梁祁安淡淡道,连盛肽都没做出什么成绩,更何况其他,覃风国际家大业大,能人辈出,覃先生要什么样的人才没有。让我进入覃风国际,对覃先生来说也不见得是一件好事。
覃晖目光闪了闪。
覃家的人你不用担心,我自然能让他们闭嘴。
口舌之争算不上什么,只是我这个人过惯了没人约束的日子,覃风国际并不适合我。梁祁安懒洋洋道,至于美华洛的贷款。
我帮你。覃晖接道,他目露惋惜,仍然笑了笑,这件事情我可以帮你。
条件呢?梁祁安看着他。
覃晖笑着叹了口气。
就当是跟你交个朋友。
梁祁安过了几秒才开口:那就多谢覃先生了。
梁祁安走后,覃晖没有马上离开餐厅,他站在空旷的50层楼的落地窗前,俯视着窗外。
侍者悄无声息地清理了桌面,换上新的红茶,又安静地离开。
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梁祁安这个人吗?覃晖出声问,语气中有丝微妙的兴味。
原本安静的站在他身侧的助理想了想,试着答道:因为他聪明?
覃晖笑起来:这个世界上的聪明人太多了,就算他足够聪明,也算不上独一无二。他眯了眯眼,你在我身边这么多年,各式各样的人都见过了,看得到他身上的特别之处吗?
助理又想了想:也许我的形容不太贴切,他这个人,总感觉让人碰不到够不着。他摇摇头,像是对什么都无所谓,很难找到他真正在意的东西。
覃晖轻轻拍了两下手掌,他笑着叹口气:在充满约束力的世界,有什么比肆无忌惮,像是张开翅膀就能飞的人更让人向往呢?这样的人,等他伤痕累累的时候,是会身陷囹圄,向世俗妥协,还是不顾一切,奋力去挣脱?
他笑了笑,转过身往外走。
很让人期待,不是吗?
抱歉,今天出了一点突发事故。梁祁安离开了酒店,从停车场把车子开出来,他开到河边的一处空地停下来,随即拨通了简柏殷的电话,是不是等了很久?
是有点久。简柏殷带着笑意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梁祁安几乎可以想象他低声笑着的样子,出了什么事吗?
梁祁安把脖子上的围巾扯下来,放在一边,笑着说:刚刚遇上了一只狡猾的兔子。
兔子?
就是那种白白的很可爱,张嘴却露出獠牙的动物。梁祁安补充道。
那就要当心了。
gu903();我知道。梁祁安摇下车窗,他窝在驾驶座,头微微往后仰,简柏殷。他叫了一声男人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