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祁安挑眉:覃总好像知道的很多。
是不太少。覃晖讲话的语气很柔和,哪怕是这种咄咄逼人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也带着几分上流社会高雅绅士的温柔。
说来听听?梁祁安不以为然。
真的想听?覃晖看着他。
梁祁安点头:我也想知道覃总还知道了什么秘密。
覃晖也不再推脱,一边动作娴熟地泡茶,一边道:梁伯父曾经是雷诺斯金融的创始人之一。哦,不,准确来说,梁伯父曾经付出了无数心血创立的公司,才是如今雷诺斯金融的灵魂。他把滤过的茶倒进杯里,屹立纽约多年的庞然大物雷诺斯金融也曾经有过衰弱期,幸运的是,它发现了续命的良药,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一家潜力旺盛的新公司。在它濒死挣扎的时候发现这样一家公司,符合雷诺斯未来规划的同时又恰好能对它做最好的补充,它当然不会放过。
于是,它毫不犹豫地选择吞并新鲜血液,吸收、融合,把那家有无限潜力的公司变成雷诺斯的核心,连那家公司的几个股东也摇身一变,在雷诺斯拥有了非凡的地位。另一边,一直反对收购的梁伯父却遭遇了巨大的背叛,原本希望能够保持初心,坚持独立发展的道路被阻断,他不仅失去了公司,也失去了他的合作伙伴、他亲密的朋友,他被彻底排挤出自己一手创立的公司,眼睁睁看着它被雷诺斯纳入旗下,然后改名换姓,甚至最后成为雷诺斯的核心产业,帮助雷诺斯起死回生。覃晖一边说一边时刻观察着梁祁安的表情,企图看到一些蛛丝马迹,让他失望的是,他并不能从梁祁安脸上发现太多的情绪变化,他和一开始走进这间餐厅时没有太大区别。
覃晖并没有停下来,他接着道:那家公司曾经是梁伯父事业的起点,也是他人生的转折点,一直纠缠他的疾病让他很难专注去做一件事情,但是他却为雷诺斯付出了一切。可惜,最终的结果却给了他致命的打击。从纽约回到林城后他的病情一度恶化,后来,在婶婶的悉心照料下才得到了一定控制,我想无论如何,你应该都希望扳回这一局,支零破碎的雷诺斯金融有什么意思?只有完整的雷诺斯才是伯父当年创造的东西。让伯父的心血重新回到你的手上,这才是最好的结局。
梁祁安靠在椅子上,听他把这些话慢慢说完,然后道:你确实知道的不少。他笑了笑,不奇怪,覃阿姨当年和我父亲在一起时,你们应该就已经把他查得底朝天了,那时候这些事情虽然被埋了,但埋得还不够深。以覃家的势力,当然想查也能查得出来。
我不止知道这些,我还知道你年少的时候就把当年背叛了伯父的人送进了监狱。覃晖看向梁祁安的目光里终于流露出欣赏与好奇和一丝丝探究,那个时候,我就很想知道,你究竟是怎样一个人?
梁祁安也笑,不过笑得十分嘲讽。
看来,这么多年覃家真是没少盯着我们。我以为当年覃家把阿姨逐出家门以后,就再也懒得管这个所谓的不争气的女儿了。覃家当年岂止是看不起她,甚至连自甘堕落,愚蠢下贱这样的话都说了出来,即便这样,覃家的人依然没有放过他们。
婶婶终究是覃家人。覃晖道。
梁祁安哼笑了一声。
覃晖缓和了语气:我知道,你对雷诺斯始终意难平,有机会成为雷诺斯的决策人,也能弥补伯父当年的遗憾。
梁祁安侧目盯着他:你之前打电话的时候,说的可不是这些。
当时的电话里,覃晖抛出的诱饵更多是利益层面的。
正因为我知道这些,所以才有信心说服你。况且,我说纽约那边并不想让雷诺斯垮台这件事情是真的。
梁祁安喝了口茶。
这才是上一次覃晖电话里的关键信息。雷诺斯一旦真的垮了,将给市场带来巨大的损失,这时候某些层面就不得不出手干预了,这个消息十分隐秘,因为一旦泄露,市场又会发生巨变。
这样的消息却被覃晖掌握了。
因为纽约方面不想让雷诺斯垮台,所以等着它分崩离析的算盘是白打了,与其等着纽约方面出招,不如在最合适的机会入场争夺。饼只有这么大,多一个人抢能抢到的就会变少,何必要把它白白让给别人呢?
梁祁安凉凉道:我也看出来了,覃先生是早有打算,不然那份一致行动人协议也签不下来。在此之前,谁能想到雷诺斯排在三五六位的股东会是一边的呢?
覃晖没有否认。
我最高兴的莫过于你接受了我的提议,共同收购雷诺斯。虽然免不了要与简柏殷一战,但最终的赢家只能有一个。覃晖说,简柏殷最近已经开始出售手上的其他公司的股份了,有一些甚至是他的个人投资,他的资金支持不了太久了,这场仗用不了多久就会落幕。我十分期待你入主雷诺斯的那一天。
梁祁安嘴角扬了扬。
我也很期待。
第138章过去现在
今天的会议到此结束,如果还有什么需要单独讨论的,大家可以发消息到我的邮箱。
晚上10点,启兴当日的会议终于宣告结束。隋丰平作完会议总结后看了眼手表,转头吩咐秘书,给大家安排一下宵夜,再问下简总需不需要?
刚刚从简柏殷办公室离开的陈瑜开口道:简先生那边的会议已经结束了,他刚刚下楼了,说宵夜记在他的账上,让大家想点什么报给我。
正在收拾东西的一群人立刻开心地围了过来。
隋丰平拍了拍陈瑜的肩膀:那这边先交给你,我去收拾东西。话音刚落,隋丰平手机震动了两下,收到了一条新消息,他随手点开。
陈瑜看他脸色莫名,忍不住问道:总助?有什么问题吗?
隋丰平咳嗽一声,摇摇头:没有,你安排好这边的就餐。说完就转身出了办公室。
远离人群之后,隋丰平找了个安静的角落,急忙给简柏殷的司机打了个电话。
问清楚情况之后才松了口气,又有些哭笑不得。
他常年跟在简总身边,原本已经习惯了简总偶尔心血来潮的大动作,可自从多了梁总之后,他预计是摆脱不了这种时时刻刻都在过山车上的日子了。
简柏殷从公司直接到了停车场,司机已经把车开到了电梯附近的位置。
他打开车门,坐到平常习惯坐的位置,对司机道:回博瑞。
司机没有应声,直接启动了车子。
简柏殷的目光从手机挪到司机的后脑,车里没开灯,对视物有一定影响。驾驶座和后排中间还有挡板,只是没有完全竖起来,能隐约看到前排的样子。
简柏殷的目光停顿了几秒后又自然挪开,并没有引起前排司机的注意。
司机的车开得很平稳,按照以往的习惯打开了车里的音响,舒缓的音乐开始播放。简柏殷没有按照原计划继续审阅文件,而是放松身体,闭上了眼睛,像是打算小憩一会儿。
然而车子并没有开回简柏殷之前吩咐的世纪博瑞。
简柏殷再睁开眼时,车已经停在了江边,音乐还在继续播放,不过已经从舒缓的轻音乐变成了浪漫迷人的女低音,司机自在地打开了窗户,手肘搁在车门上,正悠哉地喝着啤酒,见后排有了动静,不由调侃道:我的公主终于睡醒了?怎么一点警觉心都没有,万一把你拖去卖了呢?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腔调还有熟悉的作风。
简柏殷崩了一天的神经在短暂的休息后松了下来,他敲了敲椅背,毫不在意道:给我一罐。
前排的人果真拿了一罐冰啤酒出来,还帮他拉开了拉环才递给他。
简柏殷顺手接,喝了一口:知道是你,自然也就没什么警觉了。
什么时候知道的?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他,满脸狡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