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细对他黏黏糊糊的,一直送他到殿门口,望着人走远了,然后才折身回来。回来后,赶紧吩咐人放了一大桶热水,她好好洗了澡换了衣裳,然后躺着去睡了个傍晚觉。
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唐细简单吃了点东西,然后拿了绸布和针线来,坐在窗边一边吹着夜晚的凉风一边做衣裳。
太子于前殿忙完公务回来,已经夜深。才走至庭院内,就看到屋里灯还亮着。窗户纸上映着一抹纤柔的女子的身影,女子正勾着脑袋坐着,正穿针引线,似是在做绣活。
太子负手走入内殿,果然,就见那个小女人正倚在窗边在干活。看着那样式,那绣在衣裳上的图案,显然做的是一件男子的内衣。
“这么
晚了,怎么还不休息?”他启口问了一声后,弯腰挨着她坐下来。
唐细做事入神,没在意太子回来了。而殿内伺候的宫婢要请安的时候,被太子扬手制止了,所以,她倒是真不知道太子回来了。
见状,忙要起身行礼,太子按住了她。
唐细又坐了回去后,才回说:“记得殿下和臣妾说过,若是有心想为殿下做点什么,便做些贴着身子穿的衣物为好。臣妾心里一直记着殿下的话,所以,打算先给殿下做件睡袍……”
“孤瞧瞧。”太子拿过去,倒认真看起来。
唐细催着他说:“殿下快去沐浴更衣吧,不早了,也好早点休息。”
唐细是心疼他,是正正经经催他去洗澡睡觉的,但太子却想到了些不单纯的东西。目光玩味瞥了身边的人一眼,带着笑意去了净室。
唐细有些后知后觉,等他人走了,才回味过来那个笑是何意。昨儿已经被他折腾得腰酸背痛,早上坤宁宫的晨安都没去,她可不想明儿还不去。
好不易皇后对她的印象好了些,她可不想因为这个再把婆媳关系搞得糟糕。
也是她真累了,等太子从净室回来的时候,她已经入了梦乡。太子裹着赤色睡袍,黑发披腰,微露出的胸膛上,还滴着水珠,赤脚入了内殿。见人睡着了,他于床边静坐了会儿,之后才吹了蜡烛歇下。
尹家那事儿,皇后不答应,太子不答应,太后也不答应。也就淑妃,不论皇上说什么,她倒是都顺着他说的。
但顺了几句,见他气儿顺了,也会适时说几句。
“皇上的好意,太子会明白的。只是太子眼下才娶了太子妃,小夫妻正是如胶似漆的时候,自然眼里容不下旁人。或许,此事再放一放,等再过几个月看看。左右为了一个尹二姑娘,伤了你们父子和气,倒是不值得的。”
“朕就是想不明白,不过就是东宫塞个新人进去,怎么就这么难?”他是真的不明白,气哄哄在淑妃的长春宫来来回回走了许多遍后,终于一屁股坐在淑妃身边去了,问淑妃,“难道去了一个尹姑娘,就能伤了太子太子妃的夫妻感情了?”
淑妃一边抬手拍着皇上胸口,帮他顺气,一边说:“太子妃很得太子的喜欢,太子又正年轻,小夫妻感情好,太子多听了太子妃几句,也是正常的。皇上若是真为了那尹姑娘好,这个时候倒真不合适送她去东宫。若到时候太子对尹家姑娘不闻不问,可怎么是好?岂不是白白耽误了人家姑娘?”
淑妃话里有话,皇上听出来了,倒是十分歉疚。
他攥住淑妃手说:“朕听说了,太子独宠太子妃,自从太子妃嫁入东宫,太子从未踏足别的姬妾房里半步。你那侄女,受委屈了。”
淑妃道:“其实这也正常,太子妃年轻又生得花容月貌,而珑儿姿色平平,难怪入不得太子的眼。”
“肤浅!”皇上冷哼,“长相不过一副皮囊而已,初看是惊艳,但看得久了,怕也就那么回事。太子到底年轻,被美色迷惑了双眼,等日子长了,他会明白过来的。”
淑妃却说:“那太子妃人美心也善良,虽然出身不高,但既然能那般精通棋术,想来也读过不少书的。臣妾可是亲眼所见,她棋艺的精湛,可是把太子都比下去了。她也是有些才情的女子,想来能和太子长长久久。”
皇上却似乎很不喜欢聪明得过于心机的女人,所以,太子妃精通棋术,在皇上看来,这就是心计深沉爱算计。不老实,会生事。
“依朕看,这个太子妃,心机深沉。太子这般迷恋于她,真不是什么好事。”
第048章
淑妃却笑着说:“太子妃是太子明媒正娶的正妻,又不是随随便便的哪个姬妾,太子和太子妃能这般恩爱,是好事,也算是给群臣做了个表率。这是好事,皇上何必生气?”
太子太子妃夫妻伉俪情深,是群臣楷模,那他这个皇上呢?
在群臣眼中,是不是都认为他这个皇上在处理后宫之事上的不称职的?与皇后不睦,偏宠淑妃,是不是很多人虽然嘴上不说,实则心里在骂他,背地里在议论他?
皇上脸色十分难看,一时间,倒也不说话了。
淑妃见龙颜微怒,忙也不再提这一茬,只换了别的来说:“皇上,要说这时间过得可也真是够快的,太子小时候的事情臣妾还都历历在目呢,没想到,如今他都娶妻了。这一晃眼,可就是二十年啊,太子大了,臣妾都老了。”
提起从前来,在淑妃面前,皇上总有愧疚。他侧眸看来,紧紧握住淑妃手,诚恳道:“这些年来,着实委屈你了。”
淑妃却摇头,反过去用自己的双手紧紧抱住皇上的:“有皇上这样疼爱臣妾,护着臣妾,臣妾有何委屈的?臣妾本是生在泥地里的女子,是皇上力排众难,给了臣妾这样的荣华富贵。如今这样美好的日子,臣妾再是心满意足不过的了。”
皇上也笑起来,眼里有光,他顺势揽淑妃入怀。
淑妃伏在皇上胸口,继续道:“当年若不是有皇上护着,臣妾和赵王,早没了命了。皇上,您是我们母子的恩人,臣妾一辈子都忘不了您的恩情。”
皇上却说:“皇后专横跋扈,连皇嗣都想害,朕如何能允许。只是即便有朕在,这些年,你也没少受委屈。皇后……皇后就是那性子,朕了解她,的确,当年是朕有错在先。”
“只是皇后……朕一再容忍迁就,皇后却一再得寸进尺,朕实在忍无可忍。”
淑妃道:“皇上,虽皇后娘娘待臣妾不算好,但臣妾却能理解她。当年,也是臣妾辜负了皇后的栽培和期望,皇后气臣妾到如今,也是没错的。何况,当年臣妾哺育太子久了,太子离不得臣妾,皇后因此生气,臣妾也能理解。毕竟,太子殿下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
“这些年,皇后气臣妾,气太子,臣妾也是有儿子的人,懂那种心情。好在如今太子大了,住进了东宫,又娶了妻,再鲜少来臣妾这儿,又有太子妃日日去坤宁宫看皇后,皇后和太子母子关系倒是日渐缓和起来,臣妾也高兴。”
皇上却问:“太子鲜少来长春宫看你了吗?”
淑妃笑说:“太子是储君,帮皇上理政就够忙的了。再说,他刚成亲,自然需要多花些时间陪着妻子,哪能那么得闲。何况,他不来臣妾这儿,皇后高兴,皇后一高兴了,自然万事大吉,臣妾日子也好过。”
皇上心里更心疼,也很生气,觉得那母子三人合起伙来欺负人淑妃母子。
“你虽不是太子生母,却于他有几年养育之恩。他身为储君,又是读圣贤书长大的,这点道理该懂。若是因怕皇后不高兴而对你日渐疏远,那日后朕走了,他登基为帝,你和安儿还能有好日子过吗?”
淑妃急忙抬手捂住皇上的嘴:“臣妾不许皇上胡说,皇上是万岁。”
皇上却笑:“万岁是骗人的,朕又不信这些。”
淑妃说:“可臣妾却信!臣妾不但信,臣妾还要日日诵佛念经,保佑皇上千秋万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