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垣挑了个最红的果子,擦了擦,学徐瑨咬住嚼了嚼。
祁垣:“……”
徐瑨:“……”
徐瑨看他咬下去后,再也憋不住,赶紧“呸呸呸”将那果子吐出,哈哈大笑起来。
祁垣这才惊觉上当,却是酸的泪都出来了,边往外吐边要去打他。
徐瑨自然有所准备,一边笑他一边迈开长腿往一旁躲。祁垣恼羞成怒,追着他不放。俩人便就这样在园子里闹了起来。玩了半天,徐瑨才想起罗仪这个兄弟,忙找人喊了个小厮过来,去给罗仪报个信。
那小厮出去后,他终究还是被祁垣喂了两个酸果解气。
徐瑨被酸得直捂腮帮子。
祁垣还一手拿着小树枝,轻轻敲了他一下,恶声恶气地问:“还敢不敢了?”
徐瑨忙正色道:“不敢不敢。”
祁垣“哼”了一声,抬眼瞥他,“少来,刚刚还偏我。”
“真不敢了,”徐瑨一本正经道,“从今以后,我也是有季常癖的人了,不敢不听你的话。”
北宋时,苏东坡有个好友叫陈季常,出身于世代功勋之家,家底殷厚,本人也十分有才,常与东坡谈古论今。唯独一样,这人妻子善妒,他也格外怕老婆。所以苏东坡便做了一首诗调侃老友,说他老婆是河东狮子吼。而从此以后,怕老婆的人便也有了“季常癖”的称呼。
祁垣是知道“河东狮子吼”的,对“季常癖”却不怎么熟悉,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徐瑨老老实实吃果子,他却又心疼起来,拍了拍他:“你别吃了吧。”
徐瑨知道他没听懂刚刚的典故,也不戳破,只问:“怎么了?”
祁垣瞅他一眼,:“怪酸的,别酸倒牙。”
“没事。”徐瑨笑着,把人拉过来,轻轻亲了一下。
“喏,”徐瑨道,“这样就甜了。”
祁垣一愣,俩颊飞快地浮上一片酡红。
这可是在成园里!后面还有老仆人呢!
祁垣一直对徐瑨有种仰望之情的,除却这人文武全才,气度卓然之外,也是受了京中传言的影响——满京盛赞的三公子,谁不称呼一句君子之风?
哪能想到君子也会耍流氓!
祁垣脸皮发烫,心想当初在通州驿的时候,这人是何等正派。莫非是被自己带的?毕竟是自己先不正经的……他眼珠滴溜乱转,只管看着别处。
徐瑨刚刚一时情动,见他这样,便知道他是不好意思了。他便也只低头笑笑,拉着祁垣的手开始闲逛。俩人走了一会儿,又看见几棵大枣树,便又跟老仆要了一个布袋子,边吃边摘着吃。
徐瑨跟武师练出来的一身功夫这下派上了用场,祁垣不管看见什么喜欢的,只需一指,他便会踩着树干飞身上去,利落的给摘下来。
祁垣不会功夫,看他飞檐走壁的架势羡慕的眼睛发直,渐渐地说话也愈发软糯起来。徐瑨面上不显,心里却享受的很,
俩人走走停停,不多会儿手里的布袋子便装满了。
祁垣跑的满身是汗,幸好成园里有住宿的地方,刚刚徐瑨进园的时候,已经有仆妇早早去打扫过了。俩人都洗漱过,换了衣服,把果子交给下人去做。
不多会儿,眼看着到了用晚饭的时候,下人们便把冬枣和棠梂子蒸熟之后捣烂,做了两道点心出来,都是酸甜开胃的。又有园子里才杀的鸡,现钓的鱼,一样样或蒸或焖,做的熟烂,味道也十分鲜美。
徐瑨让人在廊下摆了桌,又拍人去遇仙楼买雪花酒。他自己搬来一个小炉子,放在外面。祁垣在廊下吃东西,他便在外面烧水,俩人边说着话,边准备一会儿烫酒喝。
过了会儿,买酒的老仆却慌里慌张地跑了回来。
徐瑨不由一愣,问老仆:“不是买酒去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老仆疾步跑过来,小声道:“公子,好像是,好像是皇上来了!”
徐瑨心中一凛。
这成园虽然是国公府的,但元昭帝的确喜欢过来逛逛。不过那都是春猎的时候,顺道过来歇歇脚而已。
这大冷天的,怎么突然就来了?
那老仆跑的喘气不迭,又道:“我瞧着是,也不知道看错了没,国公爷就在后面跟着,都是穿的便服。后面还有几个公子,我就认不出来了,看那气度可能是皇子们。现在园子给封了,谁都出不去,我就想着赶紧回来给公子送个信。”
皇帝出巡,规矩自然严谨,普通奴仆严禁到处游走报信,一经发现,不管什么缘由都会被杖毙。徐瑨连忙谢过老伯,让他快回去躲好。自己也将炉子里的火灭了。
祁垣伸长脖子朝外看着,见徐瑨变了脸色,匆忙进来,不由一愣。
“怎么了?”祁垣问,“出事了?”
徐瑨担忧地看他一眼,道:“皇上来了。”
祁垣:“皇……皇帝?”
祁垣被吓了一跳,哪还有吃饭的心思,立刻就要让人把盘子收走。
徐瑨却摇摇头,拦住了他。
“那位猜忌多疑,这会儿恐怕早就知道我们在这了。一会儿就有暗卫探路,你没法走。”徐瑨压低声,皱了皱眉头,“我们继续吃,假装不知道。”
祁垣有些害怕。他是极其佩服那位小才子的,然而那么聪明伶俐的人,都能因为一句话被困在府里六年,自己这样的岂不更危险?
可是他也知道徐瑨说的有道理,先不说皇帝多疑,便是他自己才从大狱出来,又是忠远伯长子,这层身份便比旁人还要敏感些。如今如果冒冒然逃避开,恐怕会引得旁人多想。
祁垣的脸色白了白。徐瑨拍了拍他的手,压低声道,“别怕,有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