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2 / 2)

gu903();看那礼盒大小,底下小道门又起了嘲笑之声:好歹是上界之人了,怎恁得小气?

孟重光眼角余光微妙地一动,淡色的眼珠一瞬不瞬地瞄准闲话之人,凝视了片刻,旋即若无其事地抽出了用来装饰的礼盒丝带。

丝绦抖开,千余萤火四散开来,十丈礼单垂天而下。

众道门:

不及众人下巴掉下来,一道可撼山川的天雷霹雳又随身而至。

孟重光挟着漫天流萤似的礼物,不曾回头看过一眼,灵巧闪身,削去五分威力,足够让底下之人伤而不死。

天雷直劈方才嚼舌根之人,将他劈得当即倒地,口吐白沫。

孟重光视若无睹,礼单一抖,开始顶着漫天惊雷,毫无感情地诵念。

鸳鸯骨一双,三秋露十二斛,天东之木百株,缑山鹤羽笔一套,桃花木楼一座,太液仙舟一叶

每一点萤火,皆是一份礼物。

倒撒珠玑,遗落天表。

芥子容须弥,其间蕴万物。

上界之物,皆吸纳了大气运,若是太过珍贵,会不容于此世,极有可能在天雷劈斩下灰飞烟灭。

然而,拣选之人甚是细心,早早想好了这一点,选择的礼物一来意头甚好,足见心意,二来在上界并不算多么珍贵,气运可容于此世。

可在场众家道门哪里还有心情啧啧称奇,歆羡嫉妒,个个如坐针毡,如浇火油,望着孟重光身后海云滚浪之景,瑟瑟发抖,不知下一道天雷会何时再至。

谁不知道这姓孟的是天下第一的小心眼?

十几年不见,他的修为,谁又敢轻易去挑战?

可要是等他念完这礼单中的内容,在场的道门之人能死绝大半!

虽是见了师娘习惯性腿软,但封如故却知晓师娘此举用意。

尽管拿天雷劈几个人是他此行的主要目的之一,却也只是之一而已。

封如故算着时间,出声打断了孟重光,深深一揖:多谢师娘赠礼,辛苦师娘了。

此话一出,在场不敢作声的道门,无不对封如故投去了异常感激的目光。

孟重光身处高处,自然将各人神色尽收眼底。

眼见卖人情的目的达成,他停止了诵念,从礼单间抬起头来,便满不在乎地将展开的礼单哗啦啦重新收拢在掌心:太长了,懒得念,自己去看吧。

言罢,他指腕一动。

封如故猛然抬手,将那飞来的、只得巴掌大小的礼单纳入掌中,只觉掌心被震得发麻。

但他仍是握紧了手中礼单,在心中低语:师父。

宛如神火的流萤随着礼单的交接而绕封如故身周而飞,宛如一个人温暖的拥抱。

封如故不忘再度行礼:多谢师娘,给我一个面子。

孟重光摆一摆手,仰头望天。

在下一道天雷劈下来的瞬间,他的身形骤然消失,空余一道来不及收回力的天雷,准确劈在了一人后背。

此人乃是当年遗世中分得封如故两块肉之人,且参与了逼上风陵之事,如今正悄悄混迹在送礼人群中,本以为不显眼,孰料天雷竟长了眼似的,直劈而来,把他劈得跪倒在地,发出一声尖锐痛嚎,一头长发被雷火焚尽。

天雷:

众道门:

天际阴霾迅速散去,恢复了杳杳的青天模样。

在场之人受了惊吓,一时难言。

桑落久立即着手去安抚客人。

待云销雨霁,如一第一时间回过头,向他伸出了手:义父,还好吗?

封如故回握住他的手,仰望清澈如洗的天际:嗯。

如一看出他有些心事,但因自己嘴拙,不会哄人,与他并肩走出许久后,才道:他好像不很喜欢我。话音平淡,心中却是惴惴。

封如故看穿了他的心事,安慰他:放心,他也不喜欢我。

两人对望一眼,立时找到了同病相怜的同伴,正要倾诉一番,常伯宁便携燕江南,以及一名缥衣玉冠的小弟子,自迎客石上匆匆而来。

常伯宁着实讲究礼节,即使心中有万千疑问,还不忘先行祝仪。

刚直起腰来,他便急急问道:我见朝歌山处生了异象,奇光笼罩,天雷滚动。怎么会变成这样?发生何事了?

封如故转头对如一笑道:这不就很好?改日,全天下皆知你我乃是天打雷劈的一对绝配。

常伯宁见封如故还有心情讲笑,心神便又松了一松。

望舒君见到故人,心满意足,也出面替封如故解释了一下方才情形。

听闻是久别的师娘,常伯宁欣喜之余,略有失落:可惜,我没能见到。

封如故手握一把喜扇,笑嘻嘻道:好事好事。他若是再多留一会儿,端容君手下的道门就该被灭掉一半了。

燕江南与望舒君最是相熟,携手笑着,一同入室,燕江南单手搭揽她的肩膀,在她耳边说着封如故小时候被师娘欺负的种种往事。

望舒君掩口而笑,眉眼舒展。

封如故则跳到常伯宁身前,冲他一伸手:师兄,我的礼物呢!

常伯宁浅笑着,眼纱迎秋风摆动。

其他礼物前几日陆陆续续已经送到。这是师兄单独为你带来的礼物。

他将一点灵光托出,随手洒去。

山脚下,道门之间刚刚平息的议论声再掀起层层波澜,惊叹声不绝于耳。

封如故转身望去,只见朝歌山临近处的一座山头,万花开遍,葵花向日,遍地流金。

一山葵花。封如故始终将常伯宁视作亲生兄长,如今见他这样把自己的戏言放在心上,一颗孺慕之心发酸发涩,紧紧皱了起来,口上还不忘调笑,师兄也不怕我磕瓜子磕到上火。

常伯宁转向如一,软声道:我管不得他了。交给你了,多管一管他。

如一:是。

常伯宁这一转身,封如故才注意到他身后跟着的那名低眉顺眼的乖巧小徒。

他规规矩矩,不四下张望,手轻轻扯着常伯宁的衣带,把自己当做一只小小的挂饰。

封如故蹲下身来,与他平视:这就是我们家小韩兢吗?

是的,我是韩兢。见封如故唤他,韩兢便抬起眼来,眉眼温柔如旧,封师叔好。

封如故恍惚一阵,眼前现出一层幻影。

一切仿佛还未发生。

高大温和的韩兢正站在常伯宁身后,腼腆浅笑着向他点头:如故,恭喜。

封如故张口道:好,韩

但在接触到韩兢清澈如鸿蒙初开的眼神后,封如故及时改口,轻抚着他的发顶,笑道:韩家小道友。

韩兢抿着嘴,缥色发带凌风而动,温和得像只好脾气的小鹿,任人揉捏。

封如故站起身来,扫清一切心中迷雾,只觉天地开阔,神清气爽:师兄,入内吧。再有半个时辰,典礼便要开始了。

经历过种种嘈杂,正式的婚仪从中午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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