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郭伟力眼明手快地夺下菜刀,随手推了梁大妈一把。
哪知,这梁大妈被阳台的门槛一绊,重心不稳,竟踉跄着往客厅跌去。
眼见梁大妈这座庞大的肉山向无辜、弱小又可怜的年知非压下,郭伟力慌忙叫道:年知非!
年知非雪白着脸循声回望,本能地抬起胳膊想把人推开。只是,人未至,信息素已如风暴般涌至。刹那间,全身气力抽离,眼前一片漆黑,再无半点意识。
第27章分化
之后的一段时间里,年知非的意识一直不甚清醒。迷迷糊糊间,他仿佛看到很多白影在眼前来回晃动,听到很多杂乱的声响在耳边嗡嗡。他被推上一辆车,然后推上一张床,最后推向一间房。之后,四周终于安静下来,只有规律的电子音嘀嘀作响。
不知过了多久,几个穿着一身白戴着口罩的人影走了进来。为首的一人翻开他的眼皮看了看,又扭头向身边的人似乎是说了些什么。
是谁?年知非动动唇挣扎着试图发问,可这一声却几乎听不到声响。
很快,又有一人走上前来,将一只药瓶里的药水吸入针管内。
不,不年知非吃力地摇头,却仍是发不出声来。
见到那个人拿着针管越走越近,年知非用力咬唇,以痛苦聚集力量,慢慢收紧五指。直至冰冷的酒精触上右臂的皮肤,他猛然坐起身。电光火石间,年知非右手一翻扣住那人的手腕,左手夺下针管狠狠地扎向他的大腿。
啊!那人的惨叫声刚起,年知非又曲肘一击,撞向身边另一人的胸口。
怎么第三人这才惊慌着上前,可才说了两个字已被向他扑来的年知非摁倒在地,后脑勺重重地磕向地板。
浑身颤抖的年知非趴在第三人的身上粗喘了两口,这才积攒出一点力气打开门,走了出去。他身上烫地厉害,仿佛连大脑都要沸腾了。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得找个安全的地方。
安全的地方
而就在年知非身处的那间医院诊疗室的远处走廊边,匆忙自警局赶来的罗局正沉着脸压着声训斥郭伟力。你是不是有毛病?一点小事你叫救护车?!现在全海城的警察都知道我们东港的人被一个200斤的胖大婶撞昏过去了!年度最佳啊!你高兴了?
郭伟力讪笑着掏烟递给罗局。罗局,消消气我这不是着急么?
罗局冷哼一声,缓缓道:老郭,你也是老警察了,什么没经过?你会着急?
郭伟力一时语塞,半晌才道:这不是,这不是他年知非以前不这样啊他连我都能一手拎起来
不等郭伟力把话说完,罗局又是一声冷笑。老郭,我提醒你一句,年知非不过是个刚入职两个星期的新人。现在他出了这么大的丑,你说大家是笑他呢?还是笑你这个当师傅的不会教?
郭伟力闻言登时一怔,面上一阵白又一阵青。
然而,不等郭伟力想到如何回话,刚从他们身边走过的女护士忽然爆出一声失控的尖叫。啊!来人哪
罗局和郭伟力急忙追过去,只见诊疗室的大门洞开,一个男护士腿上扎着一支针管倚在床边正哀哀惨叫,另一个男护士和一个男医生则倒在地上不知死活。
怎么回事?年知非呢?罗局不知所措地发问。
郭伟力的表情就跟吃了屎一样,他看着一片狼藉的诊疗室,许久才恍惚回道:刚才医生说,年知非的信息素水平波动地很厉害,可能随时会分化他们已经给他打了镇定剂,他怎么可能醒过来?
罗局震惊地回神,一声断喝:快找人!年知非的分化要是出了问题,刘明威非生撕了他不可。
年知非显然很容易找。他脚踝上的监测环还没摘,这一路走出去监测环不停地尖叫,不知引来了多少医生、护士、保安、热心人士。所以,他不是一路走出去的,而是一路打出去的。
郭伟力跟着罗局顺着沿途或倒地惨叫或昏迷不醒的无辜路人的指引自三楼追到底楼大厅又追出门诊大楼,终于在医院门口找到了年知非。这个时候,他正把自己反锁在一辆空置的救护车内,被他拉下车的司机脸上还带着一块明显的红肿。
真特么人形兵器!郭伟力提着的一颗心才刚放下就已忍不住吐槽。通常而言,面临分化的人都会体温升高、全身无力。这个时候,让他们站起来都十分困难,更别说一路放倒2、30个人,其中大半还是专业的安保人员。
罗局已顾不上郭伟力,他匆忙挤进将那辆救护车团团围住的人群,发现正围着救护车的大多仍是医生护士。其中一个年长的白大褂此时正拍着后车门试图跟年知非对话。先生,请您冷静下来不要惊慌!您的信息素水平十分不稳定正面临分化,您现在需要专业的照顾。这里是医院,我们都是医生,我们不会伤害您。
背靠着车门的年知非头颅埋在双膝间,一只手抓着头发,一只手紧紧地抱着双膝,正苦苦压抑着因高热而引发的痛苦呻吟,什么回应都没有。
高热、脱水,这只是分化初期的状况,之后可能还有痉挛,他甚至会在无意识的情况下咬断自己的舌头。想到这,罗局赶忙上前拍着车门大声道:年知非,非非!我是罗局!听着,你得开门!开门!
眼见这位陌生的警察试图使用暴力强行开门,方才说话的那位医生急忙扯住他。警官,冷静点!你这样只会让情况更糟!
怎么冷静?!罗局愤怒地扭头怒吼。这不仅是师兄的儿子,还是他的手下。现在却孤立无援地把自己锁在车里,缩成小小的一团。
年迈的医生一脸复杂地伸手指了指年知非指间捏着的半块玻璃,沉痛道:这个时候刺激他,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作为一名资深的医生,他见过不少面临分化的人失控。但即便是失控,也顶多是挣扎自残,医护人员来阻止的时候咬人。可眼前这个拥有如此战斗力的,他也是第一次经历。刚才他已经见识了对方在手无寸铁的情况下是怎样的暴力,现在他有了半块玻璃,无论最后的结局是他把这半块捅进别人的脖子,还是捅进自己的脖子,都是以救死扶伤为己任的医生不想见到的。
看清了半块玻璃,罗局这才渐渐冷静下来,急道:医生,这可怎么办?
恰在此时,医生身边一个看着年轻些的白大褂忽而道:老师,他的监测环没有刚才叫地那么急了他在对抗?
年迈的医生震惊地瞪住年知非,却见他将那半块玻璃碎片慢慢地插进了自己的左胳膊。然后,他用手用力压住胳膊上的伤口使那块玻璃嵌地更深,淋漓的鲜血即刻从指缝间急涌了出来。
年知非还是没有吭声,全身的肌肉却逐渐松弛。半分钟后,他彻底失去意识,身体慢慢向左侧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