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至今未婚,但何思远已然体会到了为人父母的艰难。
带心思敏感的孩子,本来就要更精心一点。一手将年知非带大的年奶奶却说地云淡风轻全无压力。
在年奶奶看来,两个孙儿,年知是是一棵大树,栉风沐雨,不用人操心,自己就蓬勃生长。年知非则是一盆兰花,合该养在温室里,风雨阴晴都要小心在意。然则,大树虽然省心可靠,可兰花也自有兰花的清丽可心,不能一概而论。而自己的晚年生活,也正是因为有了这两个孩子才始终生机勃勃。
想到这,年奶奶不由微微一笑,将目光转向刘明威。明威,我的意思,如果非非真的不想当警察了,回去读研也很好,转行也很好。
是啊!杀知是的犯人已经落网,也该尘埃落定了。何思远不假思索地附和道。非非虽然武技好,但他的脾气他摇头叹道。说实话,带他这么久,我一直悬着心。
虽然曾经几乎是看着年知非从小长大的,但年知是死后,何思远却为了要破案逐渐退出了年家的生活圈。这几个月与年知非共事,何思远猛然发觉以前那个老追在他身后叫远哥的小屁孩成长了,也成熟了。武技出众、思维缜密,堪当警队的王牌。只是他的脾气委实一言难尽,有时太过绵软、有时又太过暴烈,对自己缺乏自信,有事也总是藏在心里不肯吐露。他就像是一页在滔天巨浪里行进的小舟,即便看起来再怎么游刃有余,你也会忍不住为他感到胆战心惊。
刘明威听了年奶奶的话本已不自觉地皱眉,可当他听了何思远的感叹却又忍不住心生戚戚。再扭头看看年奶奶鬓边的银白,最终,他也只能一声叹息。就算要辞职,也不能是现在,这对警队的影响太坏了。警队有警队的纪律和规矩,即便非非做错事,也不能受民意挟制罔顾纪律。
刘明威的这番话正是警队高层的正确处事态度,因而年奶奶与何思远皆毫无异议,同时点了点头。
既然这样,非非的辞职信我就留这了。王局说了,让非非再休息几天,等芒果冰的案子彻底结案,再回半岛报道也不晚。这主角都走了,何思远也该告辞了。只是临行前,他仍是忍不住问了一句。这齐耀辉靠谱吧?
何思远从警多年,办过不少案子,也见识过不少人情事理。如年知非这种性格,最容易受人情感操纵。再加上他一身好武技,等他忍无可忍,怕就是大案要案了。
这一回,年奶奶和刘明威却同时自负而笑。非非吃不了亏。
谁家的孩子谁心疼,要不是笃定齐耀辉被非非吃地死死的,年奶奶和刘明威能轻易答应他们谈恋爱?
在年奶奶的印象里,年知非整个人最衰败的时候正是新年前后的那一阵,就跟没了魂似的。后来齐耀辉从京城回来,他们一边冷战一边约着会,虽然那一阵年知非的情绪起伏非常大,几乎是喜怒不定。可眼底,却又逐渐有了生气。
感情这回事,是瞒不了人的。即便再怎么缄默不言,眉梢眼角、言行举止都会让人觉察出端倪。
第133章相认
被年奶奶和刘明威乐观认定吃不了亏的年知非现在感觉自己大概要吃大亏,因为齐耀辉将他带上车后,就命令小丁一路开车去公墓。
那是龙星河落葬的地方。
齐耀辉?齐耀辉!年知非显然是吓坏了,喊地连声都变了。你到底想跟我说什么?齐耀辉!
齐耀辉被吼地耳中隆隆作响,不禁满脸无奈地伸手抚了抚年知非的背心。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顿了顿,又无比坚定地补充。再也不会了!
年知非的身体仍在齐耀辉的掌下不自觉地发抖,可他的心跳却渐渐平复了下来。此事说来奇怪,即便是年知非跟齐耀辉关系最糟的时候,年知非都没有怀疑过齐耀辉的话。
小丁一路风驰电掣,很快就抵达了目的地。他将车子停在墓园外,帮年知非一同将齐耀辉搬下车,却没有跟他们一起去墓园的意思。
我就在这里等你们,你们好好聊聊。小丁看着年知非说道,忽然上前一步紧紧地将年知非拥在怀中,一字字地说道。年崽,你很勇敢的!你是我见过,最坚毅、最勇敢的灵魂!
自从百年前人类发现信息素的存在,最初的五十年那几乎就是黑暗时代。品性卑劣的Alpha利用信息素优势凌虐、奴役Omega,他们会逼迫那些被标记的Omega放弃个人财产、触犯各类法律、甚至去当人体炸弹,而在信息素上处于弱势的Omega根本没有反抗之能。
直至《Omega权益保护法》、《标记法案》、《未分化人群保护法》等一系列法律的出台,那些触犯法律的Alpha面临的是十年起步最高死刑,人类世界才又恢复文明与秩序。可即便如此,一些发生在合法AO夫妻之间的家庭暴力仍然无法避免。小丁从警这么多年,年知非是他见过的唯一一个受到Alpha双重掌控,却仍能最终完成反杀的Omega。
听到最后的那两个字,年知非倏然一惊,立时不可置信地看向小丁。
小丁向年知非露出一个诚挚的笑容,郑重承诺:今晚,我没有出现过,我什么都没听到、我也什么都没看到。我只知道,你是我的好兄弟,永远都是!勇敢点年崽,如果齐队欺负你,你就揍他!我站你这边!
坐在轮椅上的齐耀辉闻言不由轻轻一笑,牵着年知非的手轻声说道:走吧。
两人一路无话,没多久就来到了龙星河的墓位前。
借着月光看着墓位上龙星河这三个字,年知非始终觉得刺眼,再度迅速移开了目光。
齐耀辉则转着轮椅上前,取下那块写着龙星河三个字的大理石板用力丢在地上。
只听哐当一声,那块不过手掌大小的石板即刻摔地四分五裂。
年知非情不自禁地低头看了那摔碎石板一眼,眼皮不自觉地跳了两下,但最终仍是忍住了一言不发。
然后,齐耀辉小心翼翼地捧出了骨灰盒,仔仔细细地将上面的灰尘擦拭干净。
向光,耀辉哥哥终于找到你了他将那骨灰盒贴在心口,瞬间痛哭失声。
仿佛一个滔天巨浪迎面袭来,又好似一枚炸弹在他眼前落地,年知非只觉眼前一片血红,耳中隆隆作响,大脑也是一片空白。他只知自己全身发软、神智昏昏,隐约竟有一种灵魂出窍的感觉。
不知过了多久,年知非恍惚着回神,这才发觉自己竟不知怎么跌坐在地,而他的右手则被齐耀辉用手铐跟他打着石膏的左手拷在了一起。
齐耀辉?他不知所措地喊了一声,才又意识到自己已是嗓音沙哑泪流满面。
齐耀辉满眼痛惜地伸手摸摸年知非的脸庞,轻声问:还记得耀辉哥哥吗?
年知非哽了一下,流着泪默默点了点头。
齐耀辉亦是热泪滚滚,他抖着手轻轻揉了揉年知非的发顶,又缓缓地托起他的下颚,让两人泪眼相对。是不是你怪我把你丢了,所以才不说?
年知非在齐耀辉的掌心抽泣着轻轻摇头。
齐耀辉勉力笑了一下,眼泪却流地更急。耀辉哥哥是个白痴、蠢货、废物!我连个孩子都看不住,给你买支甜筒就把人给丢了
年知非哭地簌簌发抖,拼命摇头。不关你的事,是坤克。
那么,是不是因为你发现云姨找了别人代替你,所以才不说?
年知非还是摇头。我能理解妈妈疼爱小光,就是疼爱我我不怪她
齐耀辉用指腹帮年知非擦去眼泪,轻声道:云姨真的很疼你的,你失踪,她根本不能接受。如果不把小光抱回来抚养,她根本活不下去。这么多年了,我真的不能确定,她究竟是清醒的,还是早就已经疯了。疯在她自己给自己编织的美梦里,梦里,你还在。可除了云姨,还有你姐姐、我父母、我,我们一直都在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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