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能有这份定力,至于被药尊玩弄于鼓掌间么?徐之素不禁悲从中来。
所以说虽然祁白玉和华艺在前面演得挺认真的,徐之素主要是镇场子,就他这身搞笑的彩色长袍唯有不说话的时候还有三分威严。
聂云镜盯庄岫盯得一本正经,至于剩下的人和兽,包括正主在内,都完全没想过这出戏能有什么超乎意料的反转。
此刻,庄岫回过头来,心平气和地问出那么一句,气氛有刹那凝滞。
重越和华如真也都不再交流,所有人都把注意力放在前面,就连华艺的思绪都有点不连贯了。
祁白玉收敛面上恰到好处的诧异,道:你会来这里渡劫,和药尊有什么联系吗?
我还以为你们要问什么呢,庄岫不忌惮寻常至尊,但却不得不忌惮至尊境的毒师,眼前这一来两位,其中一位毒道圣子,另一位更是毒师公会会长,这等阵容,哪怕他半只脚踏进神级门槛且处于全盛时期也不敢硬碰,更不用说他此时并非巅峰状态,这就说来话长。但你们这架势,不像是要好好说话的样子。
祁白玉没跟他废话,直接收紧了手指。华艺本就微弱的气息更加不稳。
还不放人?庄岫道。
这不是没用力吗,我这也是为了双方体面点,祁白玉把人交到聂云镜手里,华艺双腿骨折严重,失去祁白玉的手腕支撑,他便瘫倒在地,被拎起来时宛如无骨之人,半点形象也没剩下。
祁白玉拿出一块手绢擦拭手上的鲜血,道:就这样说吧。
其实告诉你们也无妨,我就算说了,你们也不会信。
但说无妨。
庄岫幽幽开口,其实说来也简单:一年前我在药香谷,不小心闯进了一处密地,那间密室里摆放的都是些不传于世的东西,大多独一无二。
其中有一则古卷,上头记载各处秘境的情况,其中甚至包括秘境内神性物质浓郁程度,甚至还包括未曾开启的秘境,比如这里。以及瀚域秘境也早就罗列在其中,其上记载和瀚域历史一模一样。庄岫又道,对了,我从那本古卷中看到这处秘境的时候,此处秘境还不曾开启,你们可以想象一下这随便一道古卷的价值,不难知道我进到的是一处怎样的地方。
听到这里,所有人都暗自吃惊。
但凡秘境那都是价值连城,居然有这样一种古卷记录了从古到今那么多秘境,而且这古卷原先还掌握在药尊手中。
现在那古卷在哪里!?祁白玉脱口而出。
你先别急,听我慢慢道来。庄岫道。
重越听出对方话里的意思,道:这处秘境是你最先打通的?
不错。庄岫有点得意,正因为他开启了这处秘境,这才有后来人进来争夺机缘。
重越总算明白这地方提前面世的原因。
庄岫不紧不慢地道:药尊当我是药香谷贵客,我跟他关系最好的时候,药香谷九成九的地方我都能随意进出,可就是那个地方,药尊告诫我不要进,说里头危机重重。我觉得他说这话也没安好心,非要这样说,那我就知道里面有宝物,既然有宝物,一旦有机会,我肯定想进去看看。
可我一不小心引动阵法,使得密室坍塌,不过我想那些独一无二的宝物应该也不至于这么容易就毁了,庄岫道,只是惊动了药尊,我就没再好意思叨扰他老人家,之所以到这儿来渡劫,是因为我正好记住了古卷里记载的渊渟秘境,里头神性物质极其浓郁,乃是最为浓郁的秘境之一,也就是这里。
庄岫说到这里就很不高兴,什么叫最浓郁,他扫荡了半个秘境,所获得的神性物质加起来还没有他在药香谷那处密室里得到的多!
渊渟秘境?重越道,不对吧,如果我没记错,这里叫古岳。
祁白玉也微微点头,他也记得这处秘境名为古岳。
渊渟秘境倒是没听说过,或者说重越上辈子有生之年没进去过。
庄岫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闷着脸没说话。
你救人的诚意也不过如此嘛,谎话连篇。在场不提其他了,就连徐之素都觉得他说的话不可全信。药尊是什么人,这么容易被你坑?
如果真有这一着,药尊理当派人严密看守药香谷,他们在来之前那么轻易闯入药香谷,祁白玉还烧了间藏丹室怎么听起来都觉得很不可思议。
而且要知道,是药尊提前一步来了这里,甚至还在神劫结束之前精准地预言了你会渡劫失败,而且还提前准备好了给你治疗道伤的灵药,明显都没超出药尊预料,你是被坑了还在得意个什么劲?
庄岫道:我就说,说了你们也不信,但你们能猜到我和药尊闹翻,或许你们故意试探我和药尊尚且不对付,无论你们盘算着什么,我言尽于此,把人交出来,我还有笔账要跟他算!
重越道:还有个问题,莫非关于渡神劫可让血亲相助这一秘辛,也是你在药尊的药香谷里见到的?
这倒不是,庄岫很理所当然地看向徐之素,这不算秘辛吧,神劫里会有神谕降临,到某个时候会提醒你是否让血亲代为受劫,但凡族内有过渡神劫的前辈,都应该有这类秘辛流传下来,你身为一大公会会长,难道你没听过?
关于这个,华艺也是听过的,但他不曾告诉过华如真。徐之素不乐意了,也没人告诉他啊,自古毒师不长寿,他能有什么办法!?
一时间所有人都相顾无言。
不得不说就凭这个秘辛,他们耗费大量时间折腾这么一出也不算无用功。
重越道:所以你之所以对华如真百依百顺,也是因为早就想好要他替你挡神劫?
你们有完没完??庄岫被戳中,一下子就怒了,他怎么说也是我儿子,我对他稍微一不好,我就十恶不赦了?以前所做的一切都成了居心叵测,都不算数了是吧??他需要我的时候一句话我不远千里飞奔而至,我可曾要他做过什么,我也就要他
你也就要他一条命而已。重越补充说道。
庄岫被噎了回去,华如真本来不太稳定的情绪重新稳了下来。
庄岫很没耐心:我能有什么办法?像我这等天资到最后都没有别的办法!他理直气壮地继续:渡神劫本就是一族的大事,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一旦我成就不死神,我的后代也会跟着受益,总不能只想受益却不想付出吧?自古时候起,就存在这种渡劫方式,当一个人肩负起一族的兴衰,免不了需要一些人要做出牺牲
祁白玉问:所以你也肩负了一族的兴衰?
庄岫道:那倒没有。
所以你扯什么废话!
气氛很有点冷。庄岫暂时没敢过去捞人,他只等着祁白玉们放人,想来可能性不大。言多必失,搞不好他说了这么多也依旧无济于事,但至少他也为救下华艺努力过。
就算最后没救下,那他至少也尝试过了,华艺忠心耿耿的一生到此收手也该没了遗憾。
只是庄岫一想到这人的冒犯之举,又莫名耿耿于怀。
到底放不放人!庄岫道。
你应该问我会不会放过你。祁白玉话音刚落,就被华如真截下话头,等等。
华如真看向庄岫,道:这次我可以放过你们,你我父子情谊到此为止,但你欠我半条命,将来如果我经历同样的情景,我可以让你还吗?
庄岫默了下,道:你可以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