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2 / 2)

余烬云冷着脸移开了视线,他看着还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少年,眉头不自觉地皱了皱。

之前折戟的确将万里从幻境里拽了出来,可那只是神识,他的身体从一开始到现在一直都是陷入昏迷的状态。

好似跌入了一片混沌迷雾之中,没办法清醒过来。

你若真的想知道原因,要不来瞧瞧折戟的剑身?

折戟的剑身所映照的画面很大部分是剑主人的此时身处的梦魇,不过在想要探知万里的梦魇的同时,探知的人的所思所想也会在一定程度上映照在剑身上。

天底下没有人可以随意探知他人的所思所想,即使是像余烬云这样的大能,也有可能遭受被反噬的代价。

天玄犹豫了很久,这才小心翼翼地将这句话问出口。

它知道这是个馊主意,但是也的确是最快最直接知晓万里昏迷不醒的方法。

我没有未经允许随意探知他人神识的癖好。

余烬云想也没想的便开口拒绝了。

他冷着眉眼,面上仿若化不开的霜雪,没有什么暖意。

从天玄说出这一句话开始,屋子里的气氛就骤然冷了下来。

安静的,一个稍微重一点儿的呼吸声也能够被听得一清二楚。

天玄跟了余烬云千年,饶是这么长的岁月里,有时候也没办法摸准对方究竟在想些什么。

就像现在,白衣男人静默地坐在床榻边。

他脊背如长叶松般挺拔,长时间都没有开口说话的打算。

良久,久到天玄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惹怒了余烬云而小心翼翼地准备缩到一旁掩藏住自己,好降低存在感的时候。

男人薄唇微启,沉声开口。

他的声线很沉,好像琴筝的余音,刚才所有的冷淡神情在此时垂眸的时候,一切情绪都被收敛的一干二净。

如水珠顺着叶脉滑落无痕迹,让你恍惚以为之前所见只是自己的幻觉而已。

而且

他心里想什么,都清清楚楚地写在脸上了。

躺在床上的少年紧皱着眉,手也不自觉地攥紧着被褥。

他浑身都烫的厉害,干裂的唇嗫嚅着,细碎的声音从唇齿之间溢出。

对于别人来说可能很难辨认出说的是什么,然而余烬云五感敏锐。

即使听不到声音也能从唇语判断出来少年唤的是什么。

言语细散,最后零零碎碎全都拼凑出了两个字。

师父

少年的声音细碎,因为发热带着沙哑晦涩,如细沙拂过耳畔。

仔细听能够听出,里面还含着一丝说不出的惶惑急切。

余烬云指尖微动,无声地侧首望向榻上的人。

目光向下。

万里攥住了他的一点衣角。

可怜得都如此乖觉。

余烬云见他眉目不觉蹙起,仿佛噩梦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伸手在他眉心极轻地按了按,那动作比羽毛还轻,是自己都在那一刻迟疑了稍许。

我在。

作者有话要说:万里:夜里做了美丽的噩梦,梦里师父反复死亡我心口痛。

余烬云:

第三十四章

万里的烧是在隔日清晨褪去的,他刚醒过来的时候脑子还有些恍惚,像是被人锤了一拳,泛着并不存在的嗡嗡声响。

揉着太阳穴,万里抬头,刚想看看自己在哪里,结果一眼便看到了一抹白色身影。

鬼,鬼啊啊啊啊啊啊啊!

余烬云见少年醒了,不慌不忙地准备将手中地杯盏放下,却被对方猝不及防的叫喊声给吓得一抖。

茶水溢出了好些在桌子上,连带着男人的衣袖也被浸湿了。

如果换做的平日,余烬云可能早就冷着脸训斥了。

然而这一次有所不同,现在万里之所以这样全是因为自己之前玩大了。

他从之前就发现,少年似乎对这些术法还有妖兽的强弱等级都没有什么常识和认知。

或者更准确的来说,万里似乎并不知道他所拜师的人在修真界究竟是怎样一个让人闻风丧胆的存在。

正因为对于妖兽和余烬云的力量没有一个清晰的概念,余烬云也才能这样做,制造出幻象让万里相信。

可让余烬云没有想到的是,万里不仅没有在后头稍微冷静下思考其中有哪里不对劲,从而得出这是幻境的脑子。

反而最后还深深地陷入在了他反复死亡的梦魇之中,缓了这么久才从其中走了出来。

想到这里,余烬云心头的无力感更甚。

之前那是幻境。

他耐着性子,对因见了活着的他而惊魂未定的万里解释,态度称得上是前所未有的温和,若是被其他旧识见了,估计又要以为是个幻境也说不定。

余烬云将前因后果给万里掰扯清楚了之后,见少年从恍惚之中反应过来了,这才告知了下一步的行程。

一会儿我们从沭河一路南下,离了这里便要去南疆了。

南疆不属于中原区域,异国他乡,无论是饮食还是文化,相较来说都更难适应。

不过,和北疆的大漠风沙不一样,空气湿润,树木葱郁环境优美,倒也适合居住。

是吗?

余烬云眼皮掀了下,语气听不出是嘲讽还是什么情绪,却让万里不敢开口顺着说话。

可山清水秀的地方毒虫也多。

而南疆人擅蛊,当今各种蛊毒大多都出自那里。

在全修真界里,修者们最厌恶和畏惧的两种修者,一种是魔修,第二种便是南疆的毒修。

前者让你走火入魔,意识崩溃,后者能让你七窍流血,痛不欲生。

都是让人不敢招惹的存在。

他们的蛊毒对修者也有用吗?

万里光是听着就觉得脊背发冷,他想到这里,在余烬云停下来的空挡开口问道。

就算中毒了,我们是不是也可以用灵力将毒逼出来?

我劝你最好不要抱有这样侥幸的想法。

余烬云抱着手臂,姿态淡然,眼尾稍动,斜睨了身旁的少年一眼。

毒修也是修者,他们的蛊毒更多是用来对付修者的。

每一个毒修都有自己特质的蛊毒,你如果不慎中了毒。除非他们给你解药,否则你越运转灵力便会加速毒的蔓延,也死的越快。

而且他们对自己的毒视若珍宝,除非试毒,平日里对付普通的人他们根本不屑于用毒,直接上手就可以了。

万里听后缩了缩脖子,他看着余烬云一脸淡然的模样后,心里突然冒出了一个疑问。

师父,那你之前有中过蛊毒吗?

我曾经有个毒修朋友。

男人说这话的时候手不自觉地放在了天玄剑上,天玄静默地待在剑鞘里,和此时的万里一起聆听着他的后话。

他每研制出一种蛊毒都会来找我试毒,可惜这老家伙太短命,在我闭关的时候被魔尊给杀了,先我一步去了西方极乐。

从此之后就没人再敢在我身上下毒了。

余烬云眼神平静,他像是聊着家长里短一样极为自然地回忆着这件事情。

同他本身沉静内敛的气质相符,余烬云大多时候都保持着一种让万里莫名安定的从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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