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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万安 九月轻歌 2472 字 2023-08-12

“朝廷的衙门就那些,摆在那儿,崔阁老一案已令三法司日夜不得闲,皇室的事情查起来千头万绪,人手已经不足,收回赐田的事,晋阳想让谁去做?

“你、镇国公还是于阁老?你和镇国公都是坐享皇室丰厚赏赐的,说话能有底气?于阁老既非首辅又非次辅,是礼部尚书,他说话能服众?

“何时起,赐田的事儿跟礼法相关了?勋贵武官的涵养再好,也少不得请朝廷派个说话能服众的人去吧?这要求不过分吧?”

语声刚落,楚王、燕王异口同声:“不过分。”

裴行昭对二人一笑,表示领情,继续对晋阳道:“你们口口声声奉行爱民之道,可在这大局初定的年月,百姓最爱戴的是将士。

“将士用军功换得高官厚禄,是古来的惯例,只要将士不曾侵田扰民,百姓便不会有异议。

“倘若朝廷在这时颁布收回赐田的诏令,惹得百姓为将士抱不平也未可知,到那地步,岂非本末倒置。”

她见晋阳还要反驳,索性连场面上的尊重也不给她了,轻一拂袖,“皇上和哀家的意思再明白不过,收回赐田的事不是不办,但要分个主次。干干净净的田地,先让勋贵武官打理着,涉嫌不干不净的,先一步查实。

“晋阳是被弹劾的金枝玉叶之一,本就该避嫌,不表态也罢了,既然和于阁老一样激进,哀家只好开罪你了。”

晋阳咬了咬牙,一股浊气上涌,闷得她难受至极。

原本以为,再不济也是各退一步了事,却不想,输得这样难看,还搭上了镇国公。

然而事情还没完,那边的皇帝忙着雪上加霜:

“太后说与不说都一样,安平与晋阳被人弹劾,证据列的清清楚楚,势必要锦衣卫协助刑部详查。如果你们能主动交出产业的明细,便知是心中无鬼,反之,朕只好帮你们核算一番。

“说起来,晋阳贵为长公主,协助皇室参详旧制的纰漏是应当应分,若能做个表率,太后与朕都会记下这份人情。

“还有镇国公,是否觉得理应享有皇室给予的一切,也上个折子,仔细说说,若是削减,该削减到什么地步……”

字字句句连续砸来,晋阳觉得他的声音越来越遥远。

她不知道是如何退了朝,如何走出的金殿。

裴行昭在前面等她。

晋阳款步走过去,眸中锋芒毕露,“不觉得太过分了么?”

“不觉得。”

“我不过是想扭转朝廷重武轻文的格局,为的是官场百花齐放。”

“百花齐放?”裴行昭扬眉一笑,睥睨天下的气势更盛,“我只信奉我花开后百花杀。”

晋阳就笑。她只能笑,没有应对之辞。

裴行昭静静地凝着她,“犯我的忌讳,你是上瘾了吧?可你总该知道,我最擅长的是跟人犯浑。我忍你忍够了,也到我追着你找茬的时候了。”

作者有话说:

嗷,上午写了六千,感觉不上不下的,就接着写了~没赶早更新,但也是个肥章,算补过了叭~

按规定标注下:我花开后百花杀,引用自黄巢的《不第后赋菊》

么么哒,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4章

贵太妃抹着眼泪,坐在太皇太后床前的椅子上,详尽地说了这两日朝堂上发生的事。

得知吃瘪的是晋阳,太皇太后毫不意外,而且颇觉痛快,“活该!先是利用我,又想让裴行昭失去军心,胃口忒大了些,她也不怕撑死。”

贵太妃小心翼翼地道:“晋阳也不算利用您吧?那件事到末了,谁也没让她担干系。”

“她还想怎么样?”太皇太后怒瞪着她,“趁着我精力不济,白日里服了药睡得多,她带这个带那个的来请安。她要是不带人进来,那些人能有戏唱?得亏裴行昭是个明白人,不然我跟谁说理去?”

“您别动怒,消消气。”贵太妃忙解释,“我只是觉得,她们那样的人,有个什么事,怕都是有着数不清的弯弯绕。那件事,说不定晋阳也是被人算计了。”

“你总向着她铱誮说话做什么!?”太皇太后火气更大,“有事就说,没事就快给我滚!”

贵太妃低泣起来,“我……我是担心两个孩子啊……安平都那样了,还被人弹劾奢靡无度。有重臣主张削减宗亲的赏赐用度,这不但关乎安平,还关乎她的哥哥。”

安平的胞兄康郡王,去年随钦差一道离京赈灾去了,正在返京途中。

“安平哪样了?”太皇太后冷冷地望着贵太妃,“你跟我提这些,不外乎是指望着我去求裴行昭,求皇上,对他们雷声大雨点小的发落,那我也跟你交个底,我日后只求太太平平地颐养天年,再不会管宫门外的事情了。裴行昭是我惹不起的人,皇上皇后有她撑腰,我就也惹不起。听清楚,记在心里。”

“可是,我的一双儿女,也是您的亲孙子亲孙女啊。”贵太妃泪水涟涟,“我帮不了他们,您再不予理会,那他们往后还有活路么?再说了,安平可是您一手带大的。”

太皇太后不是称病躲闲,是真的头疼,浑身不舒坦,人在病中,心思就分外敏感,侄女的话是怎么听怎么不顺耳,“我一手带大的安平?是啊,她在我宫里住了些年头,我对她的确是过于娇惯了,凡事都依着她,不准任何人给她委屈。

“只是,她在我宫里那些年,我每日礼佛,至多有一半个时辰见见晚辈、命妇,每日和她不过是一起用三餐,最多说小半个时辰的话。你那时来我宫里,哪次不是盘桓一两个时辰才走?有多少次在这里陪着安平一起睡?

“我拦着你们母女相见了?我不准你教导自己的女儿了?

“我教导无方,这种话我近来听得不少,却独独没听你说过,你是瞎还是聋?看不出自己的女儿长歪了?”

“……”安平被养歪了,究竟是谁的责任,这还重要么?重要的不是眼前的困境么?贵太妃哭得更凶了。

“我再怎么教导无方,慈宁宫的宫人再大胆,也不可能有人教她与人苟且吧?她在宫外那所宅子的仆从,是不是你给她挑选的?”

贵太妃无言以对。

太皇太后犹不解气,“一般的年岁,有人做了摄政的太后,凭谁再怎么诋毁,都不能否认人家一身傲骨,一身风骨,想破了头也别想在人家品行上找差错;有人却养男宠,与人鬼混,勾栏院里还有洁身自好打死也不卖身的清倌呢!我看她不是投错了胎,就是你生养时被人调换了亲生女儿却不晓得,不然皇室怎么会有那等肮脏下贱的东西!”

贵太妃这半生也没听过这么诛心的话,差点儿气晕过去。

“总而言之,安平的事,你别想着全推到我头上,她七岁到十七,你都是后宫独大的贵妃,不是没能力照顾管教她。这些细理别人犯不着深思,可你总该心里有数,我与你至多是半斤八两。再者,以后过来,请安、说说话也罢了,要是说门外的事,便不需再来。”太皇太后摆一摆手,“我累了,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