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是啊。”因着只有阿蛮、阿妩在,许彻说话便不见外,“跟疯魔了似的,送礼、设宴的招儿全用了,怎么都要到锦衣卫当差似的。要不是您早就说过,不要答应她和杨郡主进锦衣卫,我大概早扛不住了。”
“我那时候真是出于好意,锦衣卫的差事又辛苦又有凶险,万一办了什么关乎宫里秘辛的事,保不齐就被皇上不喜,能不能善终都两说。”
“这倒是真的。”许彻笑得现出雪白的牙齿,“先帝没把我灭口,我庆幸了好一阵。”
裴行昭笑笑地打击他:“说不定是他没来得及。”
许彻哈哈地笑,“还真有可能。”停了停,又道,“说起来,陆郡主和杨郡主的身手差不多,论如今的性情做派,我瞧着杨郡主更适合进锦衣卫——就是这么一说,我意思是,陆郡主起这心思,我是真的纳闷儿了,想不通。”
“不管是否想得通,你跟她打哈哈应付着就是了。见到她上峰帮我传话,她当差要是不得力,该训就训,要是出了错,该让她蹲家里一阵也照样儿打发,不用手软。官场又不是菜市场,哪儿能由着她的性子喜好来。”
“我知道分寸。”许彻告辞,“我这就去金吾卫那边转一圈儿。”
裴行昭嗯了一声,随后,喝着茶若有所思。
陆雁临和杨攸刚进京的时候,显得不对劲的是杨攸,和杨夫人一起左一出右一出,但是除了心病消停下来之后,表现得就完全正常了。
现在想想,不对劲的倒是陆家了:
陆雁临和杨攸的府邸,是早就赏赐下去的,别说奉召进京当差,就算平时到京城访友,也能大大方方住进去。陆雁临的父亲过来之后,却住在一个不起眼的地方,与女儿碰头之后才搬进去。
他是为了避免给女儿招致什么流言,还是另有所图?
要知道,他住在郡主府之外,锦衣卫就不会知晓陆郡主府里的人与谁来往过,因为那时陆雁临官职未定,锦衣卫需要注意的只有她,根本想不起来注意她的家人。在当时,裴行昭也只是了解一下行踪,而没派人盯梢。
陆父对女儿的差事到底持怎样的态度,裴行昭都是听陆雁临说的。
陆雁临对进锦衣卫这样执着,到底是为了什么?
她是想通过锦衣卫彻查哥哥陆麒案子的始末、疑点,还是存了别的目的?而且如果是前者的话,她大可以明说,但是从没提过。
甚至于,从进京到如今,陆雁临只提过一次兄长的冤案,是说没能亲眼看到一些人伏法很是遗憾,没说过别的。在陆家父女看来,陆麒的事已经了结了么?
再者,陆雁临和杨攸,以前情同姐妹,而在如今,除了在官道上相遇结伴进京,私下里并没有来往过。
两个女孩之间,是不是发生过什么,有了隔阂?
思及此,裴行昭有心当即唤杨攸过来说说话,直言询问。转念一想,觉着不妥,便命阿蛮传韩琳过来一趟。
过了下半个时辰,韩琳来了,行礼后道:“有什么差事么?”
“你跟杨攸相处得不错吧?”裴行昭道,“我想让你帮我去问她一些事,就说是你自己好奇,愿意么?为难就算了。”
“诶呀,你是我小师父,我有什么好为难的?”韩琳说。
裴行昭失笑,把要她问的事情说了。
韩琳当即应下,“晚上我去找她,我晓得怎么说话。”
过了子时,裴行昭正要歇下,韩琳回来复命:“问清楚了。杨郡主和陆郡主现在的确是不大走动了,因为以前算是起过争执。”
“怎么说?”
“杨郡主问过陆郡主,彼此兄长案发之后,陆郡主哥哥的府门内外,有没有出过可疑的事。”
裴行昭点了点头。陆麒来到京城的官场之后,她就请张阁老把陆雁临调回京城,在兵部挂了个闲职,实际是帮衬着兄长照应好家里家外,以防遭了心思歹毒的文官的算计。
亦是因此,陆麒和杨楚成锒铛入狱之后,陆雁临也被关在了府中,亲眼目睹受了姚太傅吩咐的官兵穷凶极恶地为难折辱府中的下人,尤其女子。
许彻在书信中告诉裴行昭,有一阵,他非常担心陆雁临会就此垮掉,再也没办法回到官场、沙场。
好在裴行昭开始着手翻案之后,陆雁临就振作了起来,写信告诉她所知的关乎案子的事,说了几个在逃的人证的下落,其他的也说了很多,但都似裴行昭已经查出来的。
等到两个袍泽的妹妹与裴行昭再度聚首时,都消瘦得惊人,变了很多,较之出事前,话都少了很多,喜欢独处,时不时地就会望着什么地方出神。
这种情形,任谁也不忍心和她们说冤案的事情,而且也是说再多也没什么用,徒增伤怀而已。
如果她们中的哪一个是始作俑者,在兄长已经身死狱中又目睹经历种种最残酷的事情之后,一定会说出真相求个解脱。裴行昭以前一直是这么认为的,所以也几乎认定是她们身边的亲人、亲信趁机打着她们的旗号做了什么。
但那种认为、认定,真的准确么?
她们又不是时时在她眼前,谁知道什么时候发生了经历了什么事,令她们发生了莫大的改变?
比如杨攸与徐兴南的事,那种可能给女子带来终生的阴影的丑恶至极的事,她不就是后知后觉么?
韩琳见裴行昭敛目沉思,便打住了话,直到她抬眼看向自己,才继续说道:“陆郡主当时说,我不是早就写信告诉裴郡主了么?你也已经知晓,还问什么?
“杨郡主说,我要问的是你可能忽略掉的事,想让你仔细回想一下,那天晚上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的哥哥为什么会去一个从未涉足的宅子。知己知彼才有胜算,他们那种擅长用兵的人,不会想不到,那次出行对自己来说,没有天时地利可言,只凭幕僚的怂恿,他们怎么肯去呢?
“陆郡主想了一阵子,然后说想不起来,毕竟她与自己的哥哥也只是一两日碰个头,相互都忙。
“杨郡主就给她提醒,说了一些可能。
“陆郡主便不耐烦了,很暴躁地说,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我不想再提了,你也再不要问我这种话了。说实话,就算是裴郡主给我们的哥哥昭雪,对于我和父亲来说,也只是再一次被撕扯开伤口,难受。我现在想放下那些事,只想父亲能过得舒心一些,代替哥哥尽孝。不论如何,哥哥已经不在了,做再多都没用了,活着的人总还得活下去。
“杨郡主也生气了,说人的确是不在了,可难道能为这个就不查明真相了?参与害他们的人是找出来不少了,可那些人里真的包括始作俑者么?如果他们的死是完全可以避免的,又该怎么说?如果不是为这个,裴郡主又何必做这么多?
“陆郡主说那往后你查你的,我过我的日子,少来烦我。
“杨郡主说没想到你是这么没出息的东西,老死不相往来都成。
“唉……这哪儿是争执啊,简直是翻脸了吧?”
“原来是这样。”裴行昭释然,又道,“你和你哥哥商量着分出几个人,轮班去盯陆家的梢。死马当活马医的事儿,不定要多久,你们两个闲得慌了就替弟兄们盯一下,不能耽误了别的差事。”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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