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这不是在查了么?”太皇太后道,“刑部和锦衣卫合力,如何都会查个水落石出。你不能因为最嫉恨最忌惮谁,就什么事都往人家身上扯。说起来,是不是那个叫紫薇的在你耳边说这说那的,才让你认定了寿康宫?”
贵太妃反应慢,沉吟多时才道:“好像是……”
太皇太后无语,“是你宫里先前当差的人瞧着她这两日不像话,禀明了皇后和太后宫里的人。下人都觉得荒谬的事,能是真的?你伤心愤懑我晓得,可也不能胡折腾啊。还跟太后倚重的陆郡主联手唱起了戏,可真有你的。那位郡主怎么跟发疯了似的?你们这是在合伙儿打太后的脸哪,只这样处置,你就烧高香吧。”
贵太妃琢磨了好一阵,头慢慢的垂了下去。
之后几日,康郡王之死引发的议论的风向有了明显的变化。
乔景和、许彻那边还没什么实际的进展,裴行昭也不催。死的那个人的亲娘都没个人样儿,一点儿正事没有,她又有什么心急的?
朝堂上倒是也没什么大事,每日收到的折子不少,不说正事只请安的折子越来越少,说职权内实务、反映问题的折子越来越多。
这是裴行昭喜闻乐见的,为此多花费些时间也心甘情愿。
繁忙自有繁忙的好处,让她没工夫去顾及那些徒增不快的人与事。
裴显那边递话过来,说大夫人的娘家人进京了,闹着要将大夫人、老夫人和裴行浩移出祠堂另行安置,他可以应付,让她不用挂怀。
裴行昭倒是真的不担心。本来么,就算自己这个二叔还是做甩手当家的,只有二婶,也足够应付寻常门第的人了。
晾了陆雁临整整五日后,裴行昭听看守的女暗卫说,这几日都水米未进,再过一两日怕就玩儿完了,她想了想,遣人唤来杨攸,一起用过晚膳,去了后花园那个管着陆雁临的小院儿。
看守陆雁临的都是暗卫,见了裴行昭和杨攸,无声地行礼。
裴行昭打个手势,让他们撤了,自己与杨攸走到东厢房门前,推开门扇,举步走了进去。
两名女暗卫点燃了宫灯,行礼后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陆雁临卧在没有被褥的架子床上,整个人早已憔悴失色,长发凌乱地铺散着,脸色苍白,双唇干燥失色,瘦了整整一圈。但是之前已经喝了一碗肉粥,神智是清醒的,眼神是清明的。
看到裴行昭和杨攸相形而来,她挣扎着起身下地,向裴行昭行礼问安,声音沙哑无力。
“我本想,饿死你算了。”裴行昭闲闲落座,“起来吧。”
“谢太后娘娘不杀之恩。”陆雁临起身时,身形晃了晃。
杨攸自进门到此刻,都是满眼惊诧。陆雁临和贵太妃搭伙唱戏,她之前真没往心里去,还以为是裴行昭吩咐了陆雁临去那么做的呢。
随后,金吾卫那边传出消息,说陆雁临被太后临时派遣了差事,出皇城去办差了,要过几日才能回来。她便又以为是裴行昭让陆雁临躲清静避嫌,毕竟事关处置起来轻不得重不得的贵太妃。
这种事,她不认为有打听的必要。毕竟,陆雁临与裴行昭的情分,在她看,比起自己要深厚一些,对她们两个的事,就算只是出于好奇去打听,落在陆雁临眼里也会变成打探或是别有居心。
却是怎么也没想到,陆雁临受了惩戒,还是这样重的惩戒。
杨攸自动自发地站到裴行昭身侧,换了一阵子,才敛去情绪,声色不动地观望。
裴行昭望着陆雁临,“想不想跟我说点儿什么?”
陆雁临回望着她,“我能说什么?我说什么,太后娘娘也不再相信了吧?”
裴行昭道:“从上次要你歇了进锦衣卫的心思,我便不信你了,对你有的只是怀疑。”
“怀疑?”陆雁临目光一闪,下意识地望了一眼杨攸,“怀疑什么?”
对方的反应,加重了裴行昭的失望,她也没掩饰,“说起来,我真是想不通,想不通陆麒的妹妹怎么会做出那么蠢的事儿。上回和贵太妃的事儿,你完全可以直接求见,怎么偏要凑过去跟她一起生事?你不会告诉我,是想借着唱那出戏,绕个大圈子提醒我吧?那都是你自己就能办到的,根本不用拉上贵太妃。”
陆雁临沉默着。
“贵太妃身边的紫薇招供了,她说是你安排在宫里的眼线,之前出言挑拨,怂恿着贵太妃赶在清凉殿人多的时候去闹事,也是遵从你的意思。”
“什么?”说话的是杨攸,她蹙眉望着陆雁临,又望向裴行昭,“是真的么?不大可能吧?”
她也不是瞧不起陆雁临,但是宫里是什么所在?年初宫里闹出丑闻之后,便清除了一大批宫人,还有胆子开罪裴行昭的人,得是怎样的亲信?而这种亲信,得需要很大的财力或人脉才能收买,陆雁临以前来过京城,但时间不长,中间又在地方上当差,怎么可能做得到这种事?
“这就要问我们的陆郡主了。”裴行昭微笑,“陆雁临,你自己相信这事儿么?”
陆雁临仍旧沉默以对。
“紫薇的确是居心叵测,但并不是你授意的,你还没那个本事。”裴行昭道,“落在我手里的宫人,犯了这种错,必死无疑,不牵连亲友都算好的,你哪儿来的时间培养这种人手?我从进宫到如今才几个月?你怎么能做得到?”
“太后娘娘怎么想,便是怎么回事吧。”陆雁临牵了牵嘴角,“横竖我在您眼里,也已经是留不得了,日后不过是看您的心情,杀了,或是像裴行浩那样,生不如死。这几日,真的是度日如年,该想到的,我也都想过了。”
“所以,不打算给我个交代?”裴行昭问。
“既然已经不相信我了,我还能说什么?”陆雁临抬了眼睑,定定的、静静的望着裴行昭,“不如我问您一些问题吧?我倒要看看,您能不能给我一个说法。”
“你说。”
“其实要说的事情,您上次在言语间提过,于您算是随口一说,于我却不是。”陆雁临语声很轻,有一种令人分辨不出是什么的情绪,“您问我,该不是怀疑您是害得我哥哥和杨楚成蒙冤而死的罪魁祸首之一吧?现在我告诉您,是,我怀疑您。”
“你是疯了不成?”杨攸往前跨出一小步,“再胡说八道,信不信我大耳刮子抽你!?”
“你少在这儿惺惺作态,”陆雁临讽刺地看了她一眼,“你敢指天发毒誓,你没有过这种怀疑?你没有这种疑心,以前做什么总缠着我问长问短?你想要我说的,不就是与太后娘娘有关的事儿么?不就是想知道,太后娘娘翻案的细枝末节,有没有作假之处,又有没有被她完全掩盖的事实。”
杨攸没说话,直接走到陆雁临面前,甩了她一巴掌,把人打得摔倒在地上,“我敢对天发毒誓,何时都可以,我从没对太后娘娘有过任何疑心,如若此言有假,让我天打雷劈,杨家全族不得善终,死了也要下十八层地狱!”
裴行昭抿了抿唇,有点儿无奈了,“吃饱了撑的,好端端的你跟她较真儿做什么?”
杨攸深吸进一口气。她还没解气,心里着实气狠了,素手握成拳,沉了会儿才缓缓松开,站回到原处。
裴行昭睨着陆雁临,“说,你接着说。想说什么都可以,不会有人再浪费力气打你了,起来。”
陆雁临站起来,用衣袖擦去口鼻沁出的鲜血,“我就是怀疑你。”她语气里没了恭敬,抬起脸的时候,表情也只有冷漠疏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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