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魏铭、崔稚从酒溪庄过,庄里人瞧见两个,都来携了二人回家歇脚,两人都道不用,魏铭道:“我同小妹往酒溪山西面一户姓余的人家去,只知道那余家在山西面,不知道具体如何走,还请各位乡亲指个路。”
“哦!西山余啊!他家不好找,咱们领你们去!”
酒溪庄的村人义不容辞,亲自领着魏铭和崔稚往西行去。
崔稚问魏铭:“什么西山余啊?到底做什么?神神秘秘!”
“到了便知道了。”
他不肯说,越发把崔稚吊得满心发痒,待到了那西山余家门口,见那家围着一大圈矮篱笆,门前迎春迎风开得热闹,周边俱没有人家,只此一座,俨然世外桃源的既视感。
崔稚大吃一惊,村人多以土石围院,再穷也怕人偷,这西山余倒好,这一圈矮篱笆,翻过去太轻而易举了。
她刚这么想着,就听见里间胡乱传来一阵乱叫,“汪!汪!汪!”
声音一出,崔稚就惊到了,再一看,院里居然窜出了五六条狗。
酒溪庄带路的人纷纷吓得往后退,还有人道:“西山余就是个怪人,养这么些狗,还是别上前了!”
崔稚看着高高矮矮的狗,有看看一旁淡定的魏铭,突然明白过来。
她喊了声“木哥”,“你是不是听见我说,想养条狗的事了?”
第63章西山余
崔稚在现代,就养了条狗。
那狗狗陪了她四五年,她一头撞了路灯穿回来了,留狗狗一个人在家,这大半年想起,还是要念叨一句的。况她习惯了脚边有什么乱窜,抱起来还能撸两把,现在每每抱起小乙要摸头,只是小乙头发和她一样稀少,一点感觉都没有!
她这样问了魏铭,见魏铭没有否认,眼中带了温和的笑,知道自己猜对了。
狗狗现在可是稀罕物,似鸡鸭猪羊牛这等,还有官府借贷种苗,狗可没有,想要恢复饥荒之前养狗的盛况,没有三五年恢复不过来。
这西山余家有狗,还有这么多狗,真是个奇事了!
魏铭敲了门,过了一阵子,才从里间走出来一个老头,老头背着手,面相极凶,打量人的眼神阴郁,到了院子里就站定了,并不走向门前,也不开口问话。
酒溪庄几人都嘀咕他就是个老怪,魏铭并不怕,朝他行礼开口,“老先生家中小犬可能出让?”
他果然是买狗来了。
崔稚一面欣喜,一面不免担忧,觉得这怪老头,恐怕不会答应。
她小心觑着西山余,西山余鼻孔一声哼,“出让?拿什么让我出让?”
这态度古怪又无礼,酒溪庄人先看不过去了,“拿钱、拿粮食呗!人家好心买你家的狗,你怎地还这副态度?!”
西山余并没有田产,全靠山林而活,不管是拿粮还是拿钱买狗,都是在给他减负。毕竟他家这么多狗,吃喝总是要的。
只是西山余在饥荒年都能养下来他的狗,现在年景好了,更不缺钱粮。
“哼!”西山余轻蔑地扫了众人一眼,转身就走。
他这边没来得及走开,魏铭急忙开口,“老先生别误会,我此来并非以钱粮买狗。”
这话一出,众人全怪异看了他一眼:不以钱粮买狗,还要空手套小狗啊?
崔稚当然不会这么想,把目光落在魏铭腰间的纸卷上,果见他伸手解开了纸卷,并未展开,伸手向西山余递去。
“我以此物与先生换一条小犬来养,舍妹常被人欺负,想养条狗给她壮胆。”他说着看了崔稚一眼。
崔稚呆呆地没反应过来。
他这话是在说自己吗?怎么跟说小乙似得?不过,她被村人欺负是什么情况?除了老朱婆总惦记她罢了,谁能欺负到她?她怎么会怕老朱婆呢……
崔稚晕晕乎乎,那西山余却看到了魏铭手里的纸卷,他站着没动有几息,见魏铭也伸手未动,好像确定他会接下此纸卷似得。
不知道是不是这份确定让西山余转过身去,西山余走到篱笆门前,拉开了门,走了出来。
他一身黑色长袄,脸色看不到一点温和,好像要出来撵人一样,酒溪庄人纷纷后退让开路,西山余径直到了魏铭和崔稚身前。
崔稚见他伸出大掌,像要一巴掌把魏铭拍散似得,捞过了魏铭手里的纸卷,拽下细线,展开了去。
他在看见那纸卷内里的一瞬,脸上的轻蔑不满,忽的被大风吹走,瞬间没了。
崔稚简直忍不住要跳过去一探究竟,魏木子到底给西山余看了什么啊?!
她忍着没跳,偷偷打量着西山余严肃认真的脸,又转过头去看魏铭。她满眼疑惑,而魏铭又只是笑笑,神色淡定,好像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崔稚的胃口被他吊得着实不轻,正此时,西山余开了口:“这幅字哪来的?”
原来是字啊!
崔稚恍然想到了这几日魏铭都在房里伏案写字,他推了窗户,满院子都是墨香。
县试前也未见他这般勤勉,崔稚还以为他沉下心准备府试,没想到……
“非偷非抢。”魏铭答道。
魏铭没明说这字是谁写的,西山余皱了眉瞧他。
崔稚在旁眼睛咕噜咕噜转,好像在一老一小身上,看到了高手对招。
西山余盯了魏铭几息,似是见魏铭没有旁的解释,又哼了一声,就在崔稚以为他又要说什么讥讽之言的时候,西山余突然道:“不许养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