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稚不由地呛了一下,她这才找第一天呢,接下来少说还要找五六天,这么快找到,岂不是白费一番心思?
她惆怅地看着闲帮汉子们,又想想那金镶玉的少年。
有钱闲的吧?
但转念一想,好像是个好事!
到了大会第三日,闲帮成群结队地满大街瞎逛,没有人不知道,这是西风液出手,替五景酿找酒了。
——
仪真县城里,卖酒的、买酒的、找酒的,都进行的如火如荼。
只说大会第二日,魏铭带着邬梨上了竹山求学,一路沿着石阶到了竹院门下,见着竹院两侧碗口粗的竹子遮天蔽日,书院挺立在竹林之中,说不出的挺拔俊逸,好似有了人的魂魄,灵气四溢。
邬梨又瑟缩了一下,拽了拽自己难得的洗干净的衣裳,“我真能行吗?”
他实在是问了太多遍,魏铭已经不想回答他了,瞥了他一眼,上前叩响了门。
找门房通传递上天长县知县的帖子,魏铭很快见到了书院的主家叶家人。
但来的不是竹院的创始人叶侍郎,也不是如今的当家人叶勇曲,而是叶家的第三代,刚中了进士的叶兰萧。
叶兰萧穿了一身米白色素面布袍,通身没有矫饰,只在头上簪了一根木簪,他态度有些冷淡,同魏铭两人略作寒暄,便道:“昨日邀酒大会首日,家父与众先生带着学生我那个仪真城去了,昨日回来颇晚,今日休学一日,恐无法招待。二位不若暂住一日,待明日书院一切恢复如常再见。”
话说的含蓄,邬梨耳朵却也尖。
叶兰萧这意思,昨天邀酒大会,竹院的师生下山凑热闹喝酒去了?!
这真是竹院吗?
魏铭也有点意外。又一想叶侍郎初建竹院就是为了开坛骂人,竹院师生能下山喝酒也不奇怪了。
他道好,叶兰萧便让人领着两人往后院休息。
走到半路上的时候,一直老实跟在后面的邬梨,突然两步上前扯了魏铭的衣裳,指向了一旁。
“咦?书院里还有这么俊俏的姑娘家呢?!”
第217章有意见
绿油油的草地上,一个身穿月白色半袖、湖蓝色褶裙的小姑娘,抱着两本书正朝此处走来。
魏铭看过去,见那姑娘家十五六岁的模样,长相与叶兰萧却是有七八分像。
魏铭略一回想,正要同邬梨说一声,就见一男子小跑着朝姑娘跑去。
“蕙师妹,正找你不到!上次你说的那棋谱,我在县城里打听到了,只是县城书肆没有,我托他们往扬州府问一问,想来过几日就有回音了。”
那蕙师妹像是有些意外,“嗯?我差点忘了……那谢谢你,沈师兄。”
这位沈师兄笑起来,“师妹高兴就好,攀承蒙令父祖教导,能为叶家尽一点心,是应该的。”
他说得客气,那蕙师妹不知该说什么,朝他行了一礼。
邬梨伸头看着,在魏铭耳边嚼道:“才子佳人啊才子佳人!”
魏铭没吭声,定定看看那位姓沈,自称攀的男子一眼。
前面领路的小厮听见邬梨说话,这才发现那对“才子佳人”,连忙上前行礼,“大小姐,沈生。”
他说着,又介绍了魏铭和邬梨,“……是天长县知县引荐来的,大少爷吩咐,带着两位客人前去客房休息。”
邬梨一下恍然了那姑娘家的身份。
只是魏铭,早就认了出来。
他知道这女子是叶兰蕙,男子姓沈,单名一个攀字。正如邬梨所说,两人还真就是有名的“才子佳人”。后来叶兰蕙嫁给了沈攀,而沈攀在此之前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秀才,娶到叶兰蕙后名声大噪。
沈攀确实有几分才华,不久便中了举,之后高中二甲,入朝为官。官路恒通,非寻常人可比。
魏铭记着沈攀,不仅因为他是叶家的女婿,更因为此人后来越过叶大少爷叶兰萧接管了竹院,竹院发展成为呼啸朝野的竹党,沈攀便是当之无愧的领军人。
但到了那时,竹党就已经在沈攀的带领下,成了政治斗争的激进党派,他们拉帮结伙地同内党对干,将似浙党、赣党、鲁党这些党派全都拉进了对阵的阵营里。
六党之争自那时起,正经拉开了帷幕。
只是沈攀的情形并不好,没能将竹党发展成为第一大党,反而沦落成六党之一,乃是因为其妻子叶兰蕙之死。
叶兰蕙死后,沉寂多年的叶兰萧突然与沈攀撕破了脸,双方在竹党内争斗。沈攀一众外忧内患,竹党不久便分裂成为南竹、北竹。南竹由叶兰萧带领退出党争,北竹继续由沈攀领导,与其余五党纠缠。
魏铭入朝为官的时候,六党之争已经到了白热化的阶段,满朝上下乌烟瘴气。沈攀作为北竹的首领,已经官居礼部尚书,再进一步,就快要入阁,但在这入阁的关键中,突然病逝。
世人对沈攀褒贬不一,而沈攀比魏铭,只不过大了七岁而已。
魏铭看了看如今还是秀才身份的沈攀,又看了看叶家大小姐叶兰蕙。
都说是叶家大小姐对沈攀一见钟情,非他不嫁。魏铭看着,怎么不太像?
似乎是他的目光有些直,沈攀见他不住往自己这边看来,更是打量起叶兰蕙。
叶兰蕙被他这么一打量,也看了过去,目光略一触及,忽的低下了头去,耳边浮现一抹红。
沈攀神色一冷,直接道:“竹院每日里接待外来学子不计其数,怎么未见先生考较,就让这两位住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