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喜农家科举记 第231节(2 / 2)

gu903();崔稚的脸腾的一下就热了,幸而苏玲睡得熟,黑灯瞎火没人能发现她。

崔稚连忙摇了摇头,巷子里有打更的人一路吆喝着过去,声音在崔稚耳边回荡,她心下静了两分。

若说她真同孟中亭有了萌动的感情,这事并不是完全没有由头的,可这感情细的好像一条丝线,崔稚也不知道这条丝线韧性如何,又联通何处。但是跨越了这么多年月,她和孟小六之间能产生出这一点点情谊不容易,且行且看吧!

崔稚念及此,舒了口气,心情柔和地睡去了。

——

对于崔小七和孟小六和好的事,魏铭知道大概率是自己的功劳,因为崔稚连着让他点了好几日的菜。

那丫头的手艺没有不好的,邬梨吃得油光水面,只是魏铭不知道为何,一条舌头完全吃不出味道来,好像木了一样。

他让自己不要管这些事,便多往桂志育处跑了几趟,桂志育没做过乡试的考官,尽管只是同考官,可也决定着相当多考生的命运。

乡试阅卷分三级,同考官们按照考试科目分经房,每房都有一定数量的同考官阅卷,这些同考官便是桂志育、窦教谕这样考评算得不错的教官。他们在经房批阅卷子,将答得尚可的一部分卷子选上去,给副主考阅卷,再由副主考选出来一批,给主考官官,主考官有终极取中的权利,但是桂志育作为第一道评阅的守门人之一,首先就要筛选掉大量不合格的试卷,很多考生的卷子,根本无法进入副主考和主考的眼帘。

这是命运的审阅啊!

比如明代科学家徐光启,是古代少有的杰出的科学家,著书《农政全书》,他曾经四次考乡试都不能中,到了第五次,卷子又在第一道关,就被同考官撂下了,照理说又是没希望了,不过这一次的主考官是位有名的学者,对文章要求尤其高,他点中了好多卷子,但没有一个卷子,当得了第一卷,换句话说,没有一个人的答案,能让他将此人点为解元。

这位主考官不甘心啊不甘心,就在放榜前两日,又去被撂下的试卷堆里,搜罗卷子。这一做法有规矩可循,叫做搜落卷。这一找,就让他找到了徐光启的卷子。

他把卷子一看,“击节赏叹,阅至三场,复拍案曰:此名士大儒无疑也!”就这么,他直接把徐光启拔为解元,徐光启终于得以中举!

同考官对试卷的第一遍判断,实在是非常重要,不是每一章误判的卷子,都有主考官搜落卷,能重见光明。

桂志育只怕自己也错判了卷子,导致饱学之士落榜,只是届时工作量巨大,到了后面头晕眼花的时候,不是没有,他趁着窦教谕过来说话的时候,跟窦教谕讨教,窦教谕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桂志育转过来跟魏铭道,“窦教谕待我的情谊不可多得呀!”

魏铭实在持怀疑态度,不仅是之前无事献殷勤的问题,还有就是,前世,这位窦教谕因为参与某一届的乡试作弊,而被判刑。

魏铭没办法以前世的事情示警桂志育,只好同他道,“教谕守正本心,取试也好,做事也罢,自然不会出错。”

这正是桂志育时常交代学生的话,当下他欣慰看向魏铭,“待过两日问先进了贡院,安丘考生一应事宜,便托你多照应了!”

“学生应当的!”

桂志育安下心来,也同学生们一道猜题作文,倒是那窦教育,趁着无人注意的时候,又去了一次那偏僻小巷的漆器铺子后院。

等他的正是替考的戏子,小先生边小清。

窦教谕见他先到,连道失礼,边小清仍旧站在窗下看那院里的石榴树,经了前日的一场秋雨,最后枯萎的榴花也消失殆尽,只暗淡的绿叶中还露出一角红瓣,窦教谕上前道,“那邬家来信了,意思是,还想让你来替他们家儿子。”

“呵!”边小清嗤笑了一声,“我本以为是什么世家大族的气派,却忘了能找人替考的,所谓世家不世家,也不是什么有本事的!现如今扣扣搜搜行那市井菜场之事,实在令我不齿!”

窦教谕听了这话,就为难了,“那邬家既然愿意出这个钱,咱们再毁约,一来耽误了时间,未必能找到下家,二来,怕那邬家人暗自做手脚,将咱们供出去。”

“我又如何怕他?他家不来找人替考,怎么能知道咱们底细?他们若是拖咱们下水,我自让他也干净不了!”边小清说起此话,冷嘲热讽的声音灌注在喉嗓之中,平添三分幽闭的冷意。

“话是这么说,咱们不是都想干干净净站在岸上吗?”

窦教谕这么一问,边小清不说话了,窦教谕说算了,“何必同她计较?把钱赚到了,也不算亏。”

边小清却神色暗淡了一时,“赚钱又有什么用?原还以为邬家能依靠上,就算不赚钱,我也心甘情愿为他们办事,可眼下这样,赚钱也赚的无甚意思?我听说连青州孟氏都同那些人走到一处去了,邬氏是孟氏的姻亲,又受孟氏恩惠,是再不可能同他们对着来了!”

他提到那些人,似哭非笑,“这天底下,还有人能同他们对着来吗?我有仇,有冤,怎么报仇?报冤?!”

院子里吹起一阵秋风,榴花树叶被风吹起,最后的一角红瓣,随风摇晃,又在一个旋儿里飘落下来,落在地上,找不到了。

第392章长子次子

“小清,先把钱拿到手吧,不然……”

边小清打断了窦教谕的话,“我晓得了,让那邬陶氏给我加些钱,六百六十六两,我要这个好意头,看她愿不愿意吧!”

窦教谕一琢磨,“好!”

——

邬陶氏晾了窦教谕好几天,昨日才把和好的事说了,只盼着那窦教谕和替考的戏子识相,打个折,就是给她搭台阶了,虽说不能拦腰砍那样省下一大笔钱,到底也能省点不是?

邬陶氏是这么琢磨的,没想到见到了窦教谕,窦教谕一开口,她一口茶直接呛了出来。

“六百六十六两?!你们竟然敢加钱?!”

做买卖,经过一轮讨价还价,都是折中的,他们怎么还敢加钱?!邬陶氏差点气晕过去,“窦教谕,你疯了?!”

窦教谕忙道不是自己疯了,“上次贵人说万一遇上了人怎么办,令郎也有这个担忧,我们小先生回去打听了令郎,说是令郎在青州府认识的人不少,这样一来,到时候被人识破也不是没有可能的!小先生原本说是推了,让贵人再另寻稳妥的门路,但后来自占了一卦,说却六,若是能凑齐这个六,事就顺当了!”

邬陶氏想骂人。

她提出怕被识破这一点,是压价的,倒是给了那戏子抬价的机会。

但是眼下乡试迫在眉睫,她耽搁了这么多天,还去哪找人去?而且看那戏子和窦教谕的样子,还真就未必上赶着赚这个钱!

邬琪已经在旁纠结了,一张脸皱成了包子,邬陶氏心里气得不行,喝了两盏茶,晾了窦教谕两刻钟,才答应下来。

“不许再出幺蛾子!”

窦教谕松了口气,“那是自然。”然后告辞,拿了一百六十六两的定金,走了。

邬陶氏像是真被割了肉一样,倚在椅子上难受,邬琪不是不体谅他娘,可他眼下实在是高兴,花钱消灾买功名,还有比这更省心的吗。况且这钱,不用他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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