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9第159章(2 / 2)

甭管外头的事情有多紧急,在贾赦看来,甚么都没有跟自家媳妇儿亲近来得重要。左右事情就摆在那儿,就算不去干,也绝对不会长腿儿跑了。贾赦索性将一切丢开不管,只跟那拉淑娴腻歪在一起。好在这会儿的时间也不算早了,腻歪了一阵子后,夜幕就悄然降临了。再等一同用过了晚膳后,贾赦直接打算进温柔乡了。

然而,琏哥儿闯了进来。

头一次,贾赦觉得孩子生的太多真心一点儿也不好。所有的儿女之中,除却最小的璟哥儿是个好的,其余几个都不是甚么好东西。当然,根据贾赦的推测,璟哥儿即便好也就是这几年工夫,没见以往十二也是个乖巧可爱的小宝贝儿吗?这孩子一大,就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烦人的气息。

“爹!琮儿跟我说,王家已经打算给凤丫头寻摸亲事了!”琏哥儿垮着脸凑到贾赦跟前,张嘴就是一串哭诉。

其实事情倒是简单得很,无非就是琏哥儿非常乐意将自己跟王熙凤绑在一块儿,目测王家那头多半人也都是乐意的,唯独只有王子胜不愿意。这要是搁在之前,不愿意也无妨,毕竟俩人年岁都不大,也许过两年王子胜就改了主意呢?可问题是,王家那头已经开始给王熙凤说亲了,这让琏哥儿怎能不着急。

他的漂亮妹妹啊!

他认定的媳妇儿啊!

眼瞅着就要飞到人家家里了……

“真的!”贾赦两眼放光的看着琏哥儿,面上的神情同琏哥儿就是两个极端。不过,也许是感受到了自己的神情略有些夸张,贾赦干咳一声,掩饰道,“这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虽说王家大姑娘年岁也不大,可早早定下来也不算稀奇。没事儿,回头爹再给你寻一门好亲事,绝不比王家大姑娘差。”

“不!”琏哥儿愤怒的抗议道,“我要凤丫头!”

贾赦漠然的望着琏哥儿,忽的向他露出了一个灿烂到欠扁的笑容:“可人家已经开始说亲了!你没戏儿啦!”

琏哥儿呆住了。

当下,贾赦再接再厉的道:“你想想看,王子胜老早就说过不愿意了,他既然都已经给他闺女相看亲事了,就表示完全不曾考虑咱们家。既然已经这般了,你再折腾也没啥意义不是?算了罢,就这样算了罢!有道是,大丈夫何患无妻,你放心,将来你肯定能娶到媳妇儿的!”

“可我喜欢凤……”

“光你喜欢有个啥用?人家又不喜欢你!”一听说可以彻底摆脱王氏女了,贾赦乐得好悬没一蹦三尺高。不过,好赖他还懂点儿分寸,没在琏哥儿面前得意忘形,只勉强沉着脸,宽慰道,“其实罢,琏儿你也不用太难过,他们瞧不上你是他们没眼光,回头爹给你说一门上好的亲事,放心罢!”

最终,琏哥儿哭着跑开了,贾赦却是万分嘚瑟的进了内室,结果抬眼就看到那拉淑娴正坐在架子床|上,笑得一脸的意味深长。

“咳咳,我甚么都没做,这不是琏儿说的吗?我只是觉得罢,这亲事讲究的是一个你情我愿,人家不答应,咱们总不能抢亲罢?我看这事儿还是算了罢。”贾赦干笑着掩饰道,可惜那拉淑娴完全不信。

“王家没有不同意,是琮儿烦了琏儿,故意扯谎骗他的。”那拉淑娴一语道破了真相,见贾赦满脸的不敢置信,又重重的点了点头,证明自己所言非虚。

贾赦确实不大相信,即便见那拉淑娴一副肯定的模样,他还是心存疑虑。倒不是对那拉淑娴不信任,而是在他看来,十二即便再聪慧,那还是一个小孩崽子。这小孩子会在这种事情上说谎吗?显然不会。

正待贾赦准备开口辩解时,忽的又听丫鬟在外头轻唤,不多会儿,得了允许的葡萄就拿了个帖子交予贾赦。

帖子是王家送来的,准确的说,是王子胜送来的。倒不是王家有事正式邀约,而是王子胜以个人名义邀请贾赦明个儿去喝酒作乐。尽管帖子上的话很简单,且通俗易懂,可贾赦还是盯着帖子看了好一会儿,一副想要将帖子看穿的可怕模样。然而,甭管看了多久,帖子上头的字却是不可能变化的。最终,贾赦只能无奈的将帖子丢在一旁,唉声叹气的凑到了那拉淑娴身畔。

“真的要结亲吗?真的要吗?我真挺不乐意的,左右琏儿年岁还小,将来又能袭爵,还可以继承家业,何苦非要跟王家死杠呢?旁的人家不可以吗?唉,没旁的法子了吗?”

那拉淑娴横了贾赦一眼,便立刻看透了他的想法。

严格来说,贾赦并不是格外反对这门亲事,他只是有些不情愿。更确切一些便是,贾赦认为琏哥儿值得更好的,而非区区一个王氏女。更别说从某个角度来说,王熙凤还不如当年的王夫人呢,虽说同为王家嫡长女,可王夫人之父王湛王老爷子是位高权重的武将,而王熙凤之父王子胜却是个彻头彻尾的蠢货。何况,王熙凤还打小就没了娘……

“没法子了吗?淑娴,你倒是帮着想想法子呢!或者回头你去告诉王家,咱们琏儿已经定亲了?定的是谁呢?你娘家也真是的,一溜儿的小子,也不知晓多生几个闺女,唯一的闺女年岁还不对,居然还许了人!”

说着说着,贾赦气愤了起来:“不管了,反正我不同意。哼,先前说亲时,王子胜矫情得很,死活不乐意。如今换作我不乐意了,左右亲事是父母之命,我不同意,他能如何?”

抱着这样的想法,贾赦安心的歇下了。这傍晚时分闹过一场,加之他也确实累了,因而所谓的歇下,是真正的歇下了。

一夜无梦,待醒来时,早已鱼肚发白。

“我去找王子胜!回绝了这件事儿!”贾赦梳洗一新后,精神奕奕的出了门。那拉淑娴倒是没拦着他,可惜十二却一早就堵在了门口。

“爹,该干正事儿了。”见贾赦一脸的茫然,十二扶额道,“就是圣上命你做的事。我说爹哟,您能分下轻重吗?昨个儿夜里头,琏二哥哥抱着我痛哭了一宿,直说媳妇儿跑了。可是,爹您不是应当优先处理朝廷的事儿吗?儿女私情不重要!”

说到最后一句话时,十二几乎是咬着后槽牙挤出来的。

贾赦思量了一番,弯下腰跟十二平视,试探的道:“所以琮儿你也不同意琏儿跟凤丫头的事情,对罢?”要不然最佳的解决方法就该是直接允了这事儿,这样才能从根本上解决琏哥儿去骚扰十二的问题。

十二狂点头:“对啊,琏二哥哥那么烦人,不让他吃点儿苦头怎么行?左右爹您如今有紧要的任务,直接推拒了王家大老爷的事儿不就成了?或者您直接杀到王家去罢,把二太太背着王家干的事儿尽数倒个干净,看他们会如何!”

“对了!”得了十二的提醒,贾赦才猛地想起了他之前忽略掉的事儿。

于情于理来说,王夫人遇到麻烦,不都应该向娘家父兄求救吗?尤其给太子请愿一事,王老爷子的品阶也够,且他虽说如今已失去了兵权,名望却并不曾失,若是由王老爷子登高一呼,铁定有一帮子武将呼应,这事儿不就成了一多半了?

好在贾赦并不蠢,只愣了半刻后,他就想通了这里头的症结所在。

王家的人最好黄白之物,怕只怕是王夫人舍不得了。

“走!咱们一道儿去王家!”哪怕这回的事情办妥后,贾赦能有一大波进账,他还是本能的反感王夫人。可碍于身份缘故,贾赦是没法向王夫人出手的,当然他也可以向贾母学习,用送美人的法子让王夫人气疯,可这种法子贾赦又实在是不稀罕用。思来想去,让王家厌弃王夫人,或者直接出手对付王夫人,或许才是最为合适的。

这一日,贾赦带着十二去王家就是一通瞎白活。当然,他也遇到了王子胜,对于他的不请自来,王子胜虽诧异,更多的却是惊喜。可惜的是,贾赦摆出了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拖着王老爷子和王子腾进了书房密谈,对于王子胜……

“咱们是说朝堂之事,你个白丁凑甚么热闹!”

只一句话,贾赦又再度将王子胜得罪了个彻底,偏王老爷子和王子腾觉得这话很有道理,尤其在听闻了具体情况后,俩人更是一致觉得,绝不能将此事告知王子胜。

——王子胜太蠢了,这事儿既同王夫人有关,又有长青帝的密旨在,万一被王子胜透漏给旁人知晓了,指不定就坏了大事儿。

去了一趟王家,贾赦成功的笼络了王老爷子和王子腾,并再度狠狠的开罪了王子胜,还是那种不大可能修复的得罪法。然而,贾赦并不在意,出了王家后,他又领着十二往张家跑了一趟,却只将这事儿告诉了张家老太爷,务必让他到时候配合做戏。再之后,则是文亲王处。

旁的人家都没啥问题,只文亲王那处,贾赦却是碰了壁。

文亲王表示,他只是一个单纯的文人,不问朝堂之事。不过,他同时也保证,今个儿的对话绝不会传到旁人耳中,他一定会将这件事儿烂在肚子里的。

人家都这么说了,且还是一位亲王殿下,贾赦还能如何?

“走!跟廉亲王告状去!”贾赦怒气冲冲的拖着十二再度登了廉亲王的门,添油加醋的告了一通黑状。

廉亲王也真是好涵养,直接告诉贾赦,他只要负责联络好钱财就成了,至于文亲王那处,到时候交给长青帝便可。他的原话是:“咱们没啥能耐,就交给有能耐的人去做。”

十二深深的认为,有能耐的长青帝要是听了这话,铁定能被气得七窍生烟。

话虽如此,贾赦也不能完全不理会那些人家,他先绕着京城跑了一圈,将旧关系都拾了起来,还美其名曰,离京太久找故人叙叙旧。待临近傍晚时分,才回了府里,拖上那拉淑娴并几个哥儿姐儿,连刚下学的琏哥儿都不放过,一家子人浩浩荡荡的去梨香院探望王夫人。

王夫人好悬没被这阵势给吓死,纵是没那么夸张,她也的确被吓得不轻。

算起来,王夫人应当是在六月中旬怀上的。只不过大概怀上没多久,她就启程从汝州出发赶往京城。虽说以她的身份,能坐着马车慢悠悠的往京城里赶,可想想就知晓,这长途奔波的,就没有不劳累的道理。哪怕她只需要整日里坐在马车上,也疲惫得不得了。

从汝州到京城,王夫人用了半月多的时间,又在府里折腾了一番后,等将将怀孕一月左右,便动了胎气,险些再度将这个好不容易怀上的孩子又给流了。好在,这一次运气不错,因着王夫人先病倒了,大夫尽管不敢肯定她是怀了身子,却也出言提醒了。如若不然,这个孩子能不能保住还真是未知数。

可即便如此,这些日子王夫人也不好受。

许是因着先前长途奔波,又接连动了胎气的缘故,也有可能单纯的就是因为她已不再年轻了,这一胎怀得格外的辛苦,比前头两胎累了不止一星半点儿,甚至一度让王夫人产生怀疑,她究竟能否平安的将这个孩子生下来。

从六月中旬,到如今十月中旬了,王夫人已怀孕四个月了。

依着正常情况,只要度过了头三个月的危险期,之后虽也会辛苦,可起码没了危险。然而,搁在王夫人这一胎,却全然不是这么一回事儿。

日日孕吐已经成了习惯,甚么孕吐只会发生在怀孕初期,那就是个屁话!事实上,王夫人按着一天三顿的孕吐,发展到后来,甚至只要闻到了味儿,就忍不住胃里泛酸,连胆汁都要吐出来了。

夜夜不曾安眠也已经持续了很久,索性王夫人没有旁的事情要做,哪怕管理这个小院子是她的职责,可如今也交给了管事嬷嬷。至于以往她都会帮着那拉淑娴管家理事,如今也只能被迫放手,只老老实实的待在屋子里养胎,甚么时候困了就歪一下,即便睡不着也逼着眼睛养神,好赖撑到了如今。

然而问题却不单单只有这些。在怀孕上了三个月时,王夫人就发觉自己浑身浮肿,明明她记得很清楚,上两回怀孕到了七八月时,才双脚略微有些浮肿,怎的这才三个月,就浑身浮肿了呢?

王夫人想不明白,只得请了大夫来看,结果大夫说这种情况原就是因人而异的,有些糊涂的人直到要生了才知晓自己怀孕了,还有些人甚至在睡梦中无痛感的就将孩子生下来了,整个怀孕过程包括生产都没甚么感觉的也有,只是不常见而已。

还有另外一种情况,怀孕过程中痛苦无比,生产时却是一尸两命。

当然,大夫是不会说的那么直接的,可王夫人又不傻,这大夫还是荣国府常用的那位,她立刻就听懂了大夫的言下之意。可事到如今,除了怕得要死,外加精心养着外,还能如何?

结果这档口,贾赦带着一家子人浩浩荡荡的杀了进来。

于是,王夫人在惊吓之余,再一次的动了胎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