赦大老爷的作死日常. !
每个人对荣国府尤其是贾赦的理解都是不同的,羡慕有之,嫉恨的也有不少。而对于宁国府的贾敬而言,隔壁家的……
全是蠢货!!
当然,会有这种想法也真心怪不了贾敬。要知晓,自打去年间贾敬之妻产后血崩亡故后,整个宁国府的所有事情尽数都堆到了贾敬一人身上。这没人帮衬也就罢了,毕竟这是他自己的劫,可让他无语的是,隔壁家的居然还一个劲儿的给他添麻烦!
改名呢,真有那么容易?每一次改名都要开祠堂,要供奉,要……偏生,隔壁家的一次又一次瞎折腾,气得贾敬真想直接跟那帮子蠢货同归于尽算了!
而今个儿,贾赦又来了。
“赦大老爷你行行好成吗?算我贾敬求你了!你家大业大人丁兴旺,怎么折腾都无所谓。可多少考虑一下我家里罢?我这府上素来人丁单薄,如今更是一辈儿只留了一个人。你要是将我这老家伙给逼死了,回头你帮我养着幺女和孙儿?”
贾敬是真烦了这帮子蠢货,当然也许更恰当一些该是嫉妒。
没错,他就是嫉妒隔壁荣国府一天到晚的鸡飞狗跳。而他这边,就算想闹腾,也没法子。偌大的一座宁国府里,占地跟隔壁荣国府一般无二,可隔壁已经在犯愁等哥儿姐儿们长大以后该怎么做了,而他这边却连一个院子都填不满。
一个他,一个幺女,一个孙儿。
整个宁国府里,只有三个主子。有时候,贾敬都在想,若非府里的下人不少,是不是这里更像是鬼宅。
“呵呵,敬大哥哥您说笑了。”贾赦笑得一脸的谄媚,虽然他是闹腾了点儿,也确实是无耻了点儿,可多少还是留了点儿脑子的。至少在这件事情上,错全都在他们这一边。
“珍儿如今怎样了?”冷不丁的,贾敬提起了早在多年前就被他逐出家门的珍哥儿。
贾赦微微一愣,旋即失笑道:“敬大哥哥您这是甚么意思?打算来个秋后算账,把他恁死……哦,我懂了。”思量了一下,贾赦苦笑着摇了摇头,“且不说珍哥儿会不会记仇,单说这事儿就不靠谱。您别以为珍哥儿是蓉儿的亲爹,就一定会对蓉儿好。要知道,他们父子俩是没有任何感情可言的。您若将珍哥儿唤了回来,让蓉儿怎么办?”
“我只是问问……”这些道理,贾敬何尝不知晓?可他有时候却也会心生懊悔。假若当初,别那么冲动,再留些余地,是不是整个府上的氛围都会不一样?至少,珍哥儿若是还在,他们俩口子也能给府上多添一些人气。
不过,话说回来,贾敬也不是真想将珍哥儿寻回来。一则,当年他们父子俩闹得太过了,难保珍哥儿不记仇。二则,也就是方才贾赦所言的,珍哥儿和蓉儿虽是亲父子,却实在是没甚么感情,尤其是蓉儿,这样对他太不公平了。
许久,贾敬再度开口:“我想直接将爵位传给蓉儿。”
一瞬间,贾赦已经自己幻听了:“这一个二个的都疯了不成?太上皇莫名就退位了,所以连敬大哥哥也要学着?天呐,别闹了成吗?人家太上皇成年的儿子一大堆儿,可您连一个儿子都没有,闹啥呢?”
这话一出,贾敬瞬间变脸。贾赦一见事情不妙,立马快速的改口道:“我的意思是……就算您打算让出家主之位,那也得等蓉儿再大一些罢?让我算算,蓉儿比我家二丫头小了两岁,今年才不过九岁。就算他天生聪慧又早熟,起码也得等他长到十五岁再说罢?到时候,给他寻一门亲事,最好挑女方年岁略大一些的,早早的成亲接管家业。”
掰着手指头算了半响,贾赦抬头看向贾敬,一脸的节哀顺变:“那您也得再等六年。”
六年的时间,说长不长,可说短也不短了。起码就连脸皮厚如城墙的贾赦,都不可能说这是一眨眼的时间。想想自己巴望着被削官罢职,结果反而越努力越凄惨,再想想贾敬……大概也许可能他很想摆脱家主的位置罢。
然而这一次,贾赦猜错了。
贾敬在凝神细想了许久之后,仿佛终于下定了决心一般,道:“我想出家。”
话音刚落,贾敬就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贾赦露出了一副活见鬼的惨烈模样,顿觉自己是有些过了,忙又开口道:“也不一定是真的出家,我只是想寻个清净的地方度过余生罢了。”
“宁国府还不够清净?这么大的一个府里,就寻不到一个清净的地方?再不然,您倒是发卖掉一些下人,这不立刻就清净了吗?”贾赦一脸的惨不忍睹,他总觉得贾敬这是疯了。
出家呢!正常人哪个会想到要去出家?别说是为了得道升仙,升天还比较快!
似乎是看出了贾赦心里的想法,贾敬长叹了一口气:“人生在世,又是图甚么呢?我争强好胜了一辈子,结果又得到了甚么呢?空有府邸,家人却没几个;空有爵位,却始终无法一展抱负;空有家产,可吃山珍海味着华服锦衣,跟吃粗茶淡饭着粗布麻衣又有甚么区别呢?”
被这一个个深奥至极的问题砸懵了,半响之后,贾赦忽才伸手一拍脑门:“我懂敬大哥哥您的意思了。您看这样行吗?我把我家那蠢弟弟过继给您……的爹,然后您就可以把这些您并不放在眼里的府邸、爵位、家产,全部给我那蠢弟弟了,我相信就算他真的很蠢,也不会拒绝到了手的好处。”
贾敬深沉的望着贾赦,只纳闷自己为何要跟这么个蠢货浪费这般多的时间,登时冷着脸道:“你到底是来干甚么的?”
“改名。”眼见贾敬又要眼冒杀气,贾赦忙不迭的举手发誓,“这是最后一次了,我保证,我发誓,这绝对绝对是最后一次了。要是再有下一次,我、我就跟你的姓!”
改名,一趟趟的改名,先改了新名字再换回旧名字。说真的,倘若今个儿贾氏一族的族长是贾赦,而其他族人这么来回折腾的话,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送那人上天!所以,他在说出这话时,显得格外的心虚。
“行,你说的最后一次。”顿了顿,贾敬长叹一声,“对了,你还缺闺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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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事情就是这样的。”
荣庆堂里,贾赦缩着脑袋,面上的心虚几乎要溢出来了。其实,他觉得自己也很无辜,就算因着改名那件事儿,的确劳烦了贾敬好几次,可也用不着背负一个小丫头将来的生活罢?偏生,在看着贾敬用那般生无可恋的语气将姐儿托付给他时,他莫名的就怂了。
宁国府的姐儿,也就是贾敬的幺女,明明都已经出生一年多了,却因着生母已逝,生父心如死灰,弄得直到如今都没个名讳。更麻烦的是,宁国府的人丁实在是太单薄了,偌大的一个府里,唯一的女眷就是姐儿本身,这叫她算养在谁的膝下?
女儿家,尤其是长女,若是没有年长的女子代为教导,恐怕将来连说亲都难。这可不是素日里贾赦和那拉淑娴开玩笑说迎姐儿嫁不出去的问题,而是真正存在的大难题。
长女,无母不娶。
“老太太,您是最和善的人,难不成要眼睁睁的看着这姐儿孤苦无依吗?隔壁东府的情况您又不是不知晓。我看敬大哥哥是完全没有续弦的打算的,他方才还跟我说,他打算出家了……别别,您先别着急上火,反正这一次是被我劝下来了,可谁知晓他以后会怎样。”
说真的,贾赦一点儿也不敢怀疑贾敬,只因贾敬原本就是一口唾沫一个钉的人,且从不开任何玩笑。他既然说了考虑出家,那多半就是事实了。
“没人养就送到咱们府里了?”贾母眉头紧锁,一脸的不情不愿。
其实,多养个姐儿对于贾母来说真心不算啥。即便姐儿名义上是养在她跟前的,可事实上却是由旁人照顾的。贾母所要做的无非就是提供一个住处罢了,甚至于连姐儿的吃喝用度也都是由宁国府解决的。可她还是有些不情愿。
这姐儿是一出了胎胞就没了亲娘的,再说贾母如今孙子孙女一大堆儿,做甚么想不开去抚养一个跟自己毫无血缘关系的孩子?
“您帮着养她,回头我去跟圣上求情,让免了二弟的不孝之罪,允许他通过科举入仕,如何?”关键时刻,贾赦拿出了早已准备妥了的好处。
贾母终于无话可说了,只点了点头,道:“搁下罢。”
说是这么说的,可等贾赦一离开,贾母就让人将王夫人唤到了跟前,吩咐她帮着照顾姐儿。
王夫人一脸的扭曲,却无计可施。好在这些年下来,王夫人旁的不说,心理承受能力却是增强了不止一筹。尤其如今她房里的庶子庶女一大堆儿,再多添一个似乎也不算甚么?
才怪!
要知道,二房的那些个庶子庶女之中,年岁最小的环哥儿都已经两岁了。唯独这新来的姐儿才一岁多点儿,还是屎尿不知的小孩崽子。这若是模样俊俏也就罢了,偏生的是又瘦又小,也不知晓有病没病。更要命的是,人家这般却是个地位超然的,谁让她爹是贾氏一族的族长,她又是幺女,简直比刚入宫为妃嫔的元姐儿更能耐!
可想起了元姐儿,王夫人彻底没了法子。既然会沦落到被贾母推来推去的,那就显然是没人要的。更准确的说,该是大房不要的。那她除了老老实实捏着鼻子给认了,还能如何?
当然还有法子。
等回了梨香院,王夫人很快就唤来了她的儿媳妇儿李纨,轻轻松松的将宁国府的姐儿一推。得了,任务交接完毕,她又浑身轻松了。
……
……
转眼,宁国府这姐儿待在荣国府已有两月时间,期间倒是没甚么特别重大事情。唯一值得称道的是,恩科果然开了。
新帝登基,开恩科乃是理所当然的。问题在于,去年便是科举年,这恩科倒真的算是学子的福利,可对于十二来说,却有些措手不及。
去年是端闰五十七年,按着十二的预想,下一次的科举该是六十年。而至于新帝的恩科,更是还要再往后两年。可偏生,长青帝出乎意料的提前退位了,廉亲王继位倒是在十二的预料之中,可如此一来,这次恩科到底考的是哪一年的考卷?
十二有点儿懵。
若光是吃不准科举考甚么,倒是无所谓。可让十二纠结的是,他一度怀疑长青帝就是被他家蠢爹给逼的退位的。倘若事实真的如此,岂不便是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这罪过大了去了!!
当然,这一切的一切,都不能跟忽的变了性子的那拉淑娴相提并论,那位才是十二真正的噩梦。
“琮儿……”
“娘啊娘啊娘,我到底做错了甚么,您直说不成吗?该打就打该骂就骂,您别对我这么温柔好不好?我都快被您吓死了。”十二心里苦啊,自打蠢爹被新帝使唤得团团转,珠哥儿、琏哥儿又都入了翰林院之后,自家亲娘仿佛猛地发觉这里还有他这么一颗小白菜……
然后全新全新的关注了他!!
太吓人了。
“哦,我知晓了,我的琮儿这是嫌弃我了。”那拉淑娴笑眯眯的看着十二,“来,琮儿宝贝儿,不不,十二心肝儿?”
十二险些哭死在荣禧堂里,他真不觉得自己最近有干过甚么丧心病狂的事情,明明是无辜的,怎么就要受这苦了?让他仔细想想……“娘啊,求求您给我个痛快罢,这眼瞅着就要科举了,您是打算赶在科举前,把儿子我给活生生的吓死吗?”
那拉淑娴好整以暇的望着十二,一脸的温柔:“不,我只是打算把你吓得生不如死。”顿了顿,那拉淑娴正了神色,又道,“好了,言归正传,你眼瞅着就要科举了,娘给您寻了一个经验老道的人来教导你,如何?”
“我为甚么还需要旁人教导?”十二牙疼的看着那拉淑娴,本能的,他觉得这一定是个阴谋。
然而,十二却猜错了,这并非阴谋而是干脆利索的阳谋。
“别同我提你有多么的能耐,你那些所谓的能耐不过就是纸上谈兵罢了。想来,你压根就没真正参与过科举罢?”
“那还用说吗?”乾隆只是在色字上头有些迷糊,又不是真的脑子有坑。怎么可能会让他这个继后所出的皇阿哥去参加科举吗?
“所以你就只有纸上谈兵的本事。”那拉淑娴当下就给此事盖了戳,“那就这么决定了,明个儿你自己去前院书房,我让人在那儿等着你。不准偷溜,不准寻任何借口,你要知晓,你的确没有任何参加科举的经验!”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十二还能如何?他仔细想了想,那拉淑娴这番话虽然乍一听很像是故意整他,仔细一想就更像了,不过事已至此,见一见那位科举经验丰富的人也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