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了,女人们自然也就不再开他和自己的玩笑了,说说笑笑,又说起别的,赵南箫终于松了口气。
晚上,赵南箫去澡堂洗完澡,早早钻进屋里继续白天的工作,配合zj方在bim技术方面的要求,这样过了几天,这天晚上,到了八点多,赵南箫听到隔壁传来开门的动静。
徐恕回来了。
项目为了保证总工期,对每一个关键的节点,都规定了详细到某个具体日期的完工期限,只能提早,没有特殊情况的话,不允许延迟。比如钢梁制造,给了八个月的时间,而现在正施工的西岸隧道锚锭,限定的完工日期是到四月底,时间不可谓不紧张,所以相关施工人员连续加夜班是家常便饭,徐恕也不例外。前几天泡在工地,天天搞到晚上十点多才回,那会儿任工他们都在屋里休息了,他隔着个板墙给赵南箫发几条消息,汇报下自己白天的情况,也就睡了。
今晚倒是回得有些早。
赵南箫听到他在房间里来回走了几下,拉椅子坐下去,像平常那样,开始敲击键盘。
过了一会儿,她手机收到一条消息。
xs:我屋里好冷啊,我感冒才好。
没两秒,又来了一个裹着小被子瑟瑟发抖的表情包。
赵南箫:取暖器给你吧,我不冷了。
xs:不行,万一你冷自己不知道,也感冒了怎么办?梁总会骂我的。
赵南箫看着消息的时候,他的头像又蹦了出来:要不我去你那里,和你一起干活?你得配合我的工作。
赵南箫犹豫着的时候,他又来了一条:我保证不出半点声。
赵南箫最后还是没法拒绝,打开门,让徐恕抱着他的电脑进了自己的屋。
第35章
赵南箫探头看了眼外面,没看见什么人,再过去任工和柳工的屋里也全都黑灯瞎火的,两人晚上不知道一起去哪儿串门了,这才放下些心,急忙关门,转身见徐恕还抱着电脑老老实实地站在自己后头,就帮他搬了张备用的椅子放到桌边自己那张椅子的边上,指了指:“你坐这儿。”
“好。”
他坐了下去,把抱着的电脑也放在桌上,整理线,赵南箫将取暖器挪到桌下,放在两人腿的中间,自己跟着也坐了回去。
桌子本来就小,又放了一台电脑,桌面显得更加挤了。
赵南箫想把自己电脑往边上挪一点,徐恕已经抢先把他的挪了过去,放在桌面的犄角旮旯里,嘴里说:“你不用动,我有个能放电脑的面积就够了,不占你的地!”
赵南箫也就不管他了,瞥了眼他打开的页面,见是在搞前几天梁总工给的任务,随口问了一句怎么样了。
“你过来看。”他招呼她。
赵南箫凑了些过去,看着他的演示。
“你看,这是根据你们的设计做的前锚室模型,长三十四点二米,断面尺寸十一米乘十一点六米,最大循环进尺,上台阶一点三米每炮,下台阶一样,现在模拟光面爆破,这是掏槽起爆区,这辅助眼起爆区,这周边眼起爆区,这底脚炮起爆区,爆破后,最大石块体积控制在零点一个立方……”
他停了下来,皱眉,嘴里忽然抱怨了起来:“哎,我说你们搞设计的是不是都变态啊?”
赵南箫一怔,看了他一眼。
“你自己看吧。这地方施工场地那么窄,地势又那么陡,材料运输都有困难,没法用大型起重设备,定位架也很难搞,你们设计出来的锚塞体预应力管道,光一侧一百多个洞就算了,图纸的安装要求精度,看看,孔道中心坐标偏差控制在正负5毫米,孔道角度偏差要求正负零点一度内……”
他扭头看着她:“你们坐办公室的大笔一挥,这不存心要我们干活的死脑细胞掉头发吗?这么压榨,不变态是什么?”
赵南箫已经不理他了,看回自己的电脑页面,继续工作着,眼角风都没给他一个:“承认自己不行就那么难?干不了就早说,别占着……”
后头的话有点不太文雅,她硬生生给憋了回来。
徐恕改口:“不行?怎么可能?我点灯费蜡地学了这么多年,目的是什么?还不是全心全意为你服务,让你压榨?你说什么就什么,刀山火海都没问题,何况区区一个设计?别说一座桥,以后无论你想什么,只要你能想得出来,我就能帮你变成真的!”
赵南箫总觉他这话听着很别扭,很不对劲,但具体哪里不对劲,又说不出来。
顿了一顿,转头看着他:“刚才谁说的保证不出声?”
“我说的……”他的声音一下小了下去。
接下来他果然没再制造噪音了,两人各自工作。
安静的小板屋里,桌下的取暖器叶片散着令人舒适的热气,耳畔只有键盘敲击发出的轻微而悦耳的声音。
工作的氛围本来挺好,但赵南箫渐渐觉得又不对劲了。
她老感觉他在看自己。一会儿看一下,一会儿又看一下。
起先还忍着,装不知道,最后实在忍无可忍,在他又一次看自己的时候,倏然扭脸:“你老看我干什么?看你自己电脑!”
徐恕说:“没关系啊,就看下而已,又不影响我工作。以前上高中,你坐前头,我坐后排,我没事看下你,也没影响我成绩,不也和你一样考上大学了?”
简直是在一本正经胡说八道。
“你歪理就是多!你这样影响我工作了,反正不许你再看。再看你就回去,别待我这里了!”
“好,好,我不看了,我转过去,不影响你工作,这样总可以吧?”
他果然转了个身,侧对着她。
赵南箫暗暗地吐出了一口气。
刚才实在是……
被他看得后背发热,如坐针毡,简直没法干活。
接下来他真的老实了,就一直侧对着自己搞他的事。
十分钟过去,二十分钟过去……他一直那么安静,赵南箫大概是不习惯,反而有点心不在焉起来,视线终于离开对面屏幕上的文件,悄悄瞥了眼边上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