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2 / 2)

命运魔方 夏汭生 2358 字 2023-09-11

说完又回头催促徐迟:你快点儿,磨蹭啥呢?免费的飞机,搭了就是赚了!

徐迟跟蛾子打了个照面,彼此都有点忌惮。

徐迟万万没想到,有朝一日,他从打蛾子,变成了蹭蛾子飞机。鉴于之前他残杀了无数只蛾子同党,他其实有点抵触与其亲密相处,毕竟和平总是短暂的,万一到时候矛盾爆发,他们被从高空甩下,就算是圣人也回天乏术。但周岐那个憨批,硬是用武力把他强拖了上去。

起飞没有一点征兆。

刚坐稳,疾风掠过,平地而起。

他们逐渐升高,一株株母花沐浴在柔和的月光下,轻轻摇曳着,在视野里慢慢缩小。

直至到达一定的高度,余光掠过花田边缘,徐迟看到什么,猝然扭头,同时扯了扯周岐的胳膊。

周岐正俯瞰着上翘面的奇异风光,有点兴奋,一下被徐迟扯歪过去,鼻梁差点撞上徐迟的脸颊。

怎么了?他停在一个微妙的位置,呼出的热气扑打在徐迟的脖颈上。

但徐迟毫无所觉,指了指西方:让它往那边飞。

那里有什么?

我不确定。我只是瞥过一眼。

距离之近,周岐的世界里,忽然间只剩下那两瓣没有血色的薄唇。半空中,夜风拂面,近在咫尺的侧脸,清晰的心跳声自胸腔传入大脑,一个荒唐的念头在扑通声中跳出早就不再安稳的水面。

徐迟压低了嗓音:我好像找到了那些消失的飞蛾。

周岐神情一凛,收起乱七八糟的心思,他俯身,抓了抓小蛾子头顶的绒毛。小蛾子很听话,听懂指令后翅膀偏转一个弧度,调头朝反方向飞去。

母花花田一望无际,飞过花田,就到了上翘面的最西方,也是离月亮最近的地方。

那些蛾子一个个收了翅膀,排列整齐,雕塑般沉默地站在花田尽头。它们统一面向一座石墙,石墙高耸入云,遮蔽视野,这也是为什么他们一开始没能看见它们,在空中却能轻易察觉。

小蛾子停在石墙上,它还很稚嫩,歪着脑袋看向底下它的同类,黑亮的双眼里透出新奇的光。

这些蛾子是死了吗?周岐望着黑压压一片的蛾群,头皮发麻,怎么一动不动?

出于某种原因,它们可能无法在夜间行动。徐迟推测,如果是这样,就能解释为什么太阳一落,它们就得立马赶回上翘面。

无法在晚上行动?周岐伸手一指小蛾子,那它怎么可以?

徐迟也不知,摊手:可能它是特殊情况。

会不会是只有成年蛾子才会有这项约束?周岐俯视过去,粗略扫一眼,你看,这里面就没有小蛾子这种大小的幼年飞蛾啊,小蛾子,你是不是营养不良?

小蛾子呜咕一声:废话,我早产!

这些飞蛾是由母花孕育的,母花是植物,按理说,这些飞蛾也应该是植物体才对,怎么变异成了动物呢?周岐粗暴地揉着小蛾子的头,而小蛾子似乎还很受用,拢在背后的翅膀微微起伏,而如果一开始是植物,植物不都有那什么光合作用吗?得靠这个把太阳光转换成能量。你说,会不会蛾子们在进化过程中始终没能摆脱这一习性?它们吸的人血,自身无法转换成能量,只能通过光合作用才能实施能量转换。所以一到没有阳光的晚上,能量供给被切断,它们只能被动陷入沉睡。

周岐侃侃而谈,越说越觉得自己一语道破真相,真他妈是个天才。

可能吧。徐迟眉眼阴郁,他盯着那一只只高大沉默的神秘生物,眼眸深处跳动的微光显示出他此刻也在思考。片刻后,他忽而蹲下,用手掌摩挲起粗砺的石墙。

有什么发现吗?周岐坐下,双腿伸到墙外荡啊荡。

周岐。徐迟唤他。

嗯?

徐迟看过来,嗓音里忽然带上些不明缘由的颤抖:你说,它们为什么都面向这面墙?

第37章小荔是谁?

墙怎么了?

周岐与那双黑色的眼睛对上,并在里面读出某种强烈的暗示。

不行。周岐想也不想,果断拒绝,同时伸手指了指天上,看见了没?

徐迟仰起头,看见西垂的月亮。

东方已渐露鱼肚白。

过不久就天亮了,这群蛾子指不定什么时候醒来,现在下去,上赶着找死吗?周岐大腿上的那个血窟窿只草草绑了根布条,鲜血浸湿肮脏的布料,他看起来狼狈且疲惫,伸出一只手,叹息道,娇娇啊,看我的手。

徐迟平视眼前那只布满血污、筋脉贲张的大手:嗯,它还健在。

他娘的它在抖!周岐龇牙咧嘴地捋着手,今夜挥刀的次数太多,手部肌肉被过度开发,酸痛不已,止不住地抽搐。

我反正是被那些恶心的荆条给掏空了,再来一场,连刀都握不住。你呢,估计也跟我半斤八两,现在还能站着就算不错了。周岐分析给徐迟听,我方显然体力消耗惨重,血条岌岌可危,加上时限将至,咱还是适可而止,三思而行,大不了改天再卷土重来,反正一回生二回熟,到时候别说你想下去正面看看这破墙,就是把墙炸了,我也奉陪到底。但今天真不行,就咱们俩现在这个状态,抗风险能力太低了,遇到什么突发事件,分分钟被秒。

徐迟全程安静地听着,一个字也没反驳。

周岐一口气倒腾出好几个成语,说完还特奇怪,怎么自己突然变得有文化了?

这要换个人来,岐哥基本上一句血残成这样还瞎折腾个屁啊就搞定的事儿,愣是说了这么罗里吧嗦一长段,跟转了性似的。

徐迟低头望一眼密集的蛾子,又扭头望一眼确实已是强弩之末的队友,如此三四回,他起身:我们哪儿也不去,就在上翘面待着。

这就对了周岐下意识点头,点完头,一双眼睛瞪得老大,不是,你说你要在哪儿待着?

这里。徐迟指指脚下,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周岐大大的眼睛里充满了海量的疑惑,他觉得徐迟疯了。

后来,事实证明,疯子与天才相伴而生。

徐迟把落脚点选在了上翘面内湖中心的小岛礁上。

这片仅十个平方大小的岛礁四面环水,恐水的飞蛾哪怕在上翘面生活一辈子恐怕都不会涉足这里一次。也就刚出生才几个时辰的小蛾子,在完全不知道水会对它的翅膀造成什么影响的前提下,才敢不怕死地飞过来。

周岐从小蛾子身上下来,脚一沾地,头重脚轻之下不慎被崎岖不平的礁石绊了一跤,噗通一声往前扑倒。扑倒了就没再爬起来,就地找了个姿势,两眼一闭双腿一蜷,万事不管先睡它个昏天黑地。

等他从半昏迷状态的睡眠中晕晕乎乎地苏醒,已是下午。刚睁开眼,热辣灼烫的日光刺得他几乎失明。

他抬起胳膊,遮住眼帘,干涩的喉咙里发出一声不知是呻吟还是低骂的声响,缓过劲儿后,他抻了抻酸痛的关节,慢悠悠地翻身坐起,整套动作就像只年迈的老海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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