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杳杳沉浸式体验了一把长达十几年的监禁生活,久久回不过神来,扎在严横的怀里,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
惨,实在是太惨了。
严横他怎么能这么惨。
她清楚地看到金属墙面上严横的倒影,不过十来岁的样子,那张线条比现在圆润柔和许多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浅灰色的瞳仁中死气沉沉,完全没有那个年纪的孩子该有的生气。
陆杳杳本来已经把克丽丝的名言——“心疼男人倒霉一辈子”刻烟吸肺了,结果到严横这里该忍不住还是忍不住。
她十来岁的时候在干什么?
那时候曾祖父刚去世不久,她伤心不已,浑浑噩噩地过了一阵子。
那段时间宗门上上下下对待她就像捧着薄瓷娃娃似的,生怕一个不小心她就崩了,连她亲妈都不舍得吵她,也是从那时候开始,她成了修仙界的街溜子。
潜山宗三十二峰上转遍了,就跟着出任务的师兄弟们去别的宗门转悠。
她实力低微家世却无比强横,再加上天生长了张乖巧可爱的脸,至少明面上她在修真界很吃得开。
别的宗门转遍了,又缠着父亲带她下山到世俗界历练。
然后父亲就带着她把母亲曾经走过的路过了一遍,从被变异植物占领的南方小城,到繁华的基地,西南边陲危机重重的密林、大洋彼岸罕无人烟的大陆、大海深处守卫着元石矿脉的人鱼一族……
地球当然无法和克诺联邦广袤的宇宙领地相比,但她见识过那个星球上所有的疮疤和美景。
她的童年和严横简直就是两个极端。
不管她想要什么,只要是合理要求都会被满足。
天大地大,任她来去逍遥。
陆杳杳想到这里,越发觉得严横实在是太惨了,再一想到严横平时近乎枯燥的生活,为数不多的爱好还是反人类的训练和工作,只觉得心口堵得难受。
嘴巴一撇,原本很值钱的金豆豆又开始噼里啪啦往下掉。
“呜呜呜,严上将,你怎么这么惨……”
严横:……
严横捧着陆杳杳的小脸不停地揩眼泪,伸长了手臂把茶几上的纸巾拿在手里,给陆杳杳擦冒出来的鼻涕泡泡,洁癖障碍什么的瞬间痊愈。
严横内心十分复杂。
他知道自己的幼年、童年、少年外加几年青年时期确实过得不怎么样,但也没顾影自怜到觉得自己无比凄惨的地步。
他能活下来本身就是个奇迹,为此他周围的人牺牲无数。
所以,他必须扛上更多的重任,努力让自己这条命变得有价值、更有价值。
他并不觉得累,也不委屈,这都是他应该做的,直到他生命的最后一刻,他都注定了要奉献所有。
有很多人心疼他,但他在漫长的成长期里并没有学会如何跟别人正常相处,再加上不喜欢也不接受别人的同情,总是习惯性地用冷漠示人。
他不想看到爷爷和父母眼里的愧疚,也不想看到阿加托眼里的惋惜,所以离开军.部顺利进入特殊科之后就住进了私宅。
他的生活除了训练就是工作,不是喜欢,而是应该。
除了这些之外他不知道自己还应该做什么,他对大多数的事物都没什么兴趣,时时需要注意的异能问题让他必须克制自己的情绪波动,即使处在战斗中也要格外冷静。
他也习惯了死水般平静的情绪和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