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部:烟雾朦胧,细雨飘渺,一列火车轰隆轰隆地在雨幕中行驶,模糊不清的雨珠遮住未知的前路,天空也越来越暗。
冬日的暖阳,拨开层层云雾,穿过清亮的窗户,一丝一丝地洒进教室,阳光是温暖的,也是温柔的,它轻轻地驱走每个角落里的寒冷,却又被这些寒意一点一点地吞噬。
教室靠窗那列第五排,在一些同学嘻笑打闹、侃侃而谈,还有一些同学拥簇讨论和周围的空位对比之下,这个地方就显得格外冷清。
一个高扎马尾的女孩独身一人、安安静静地坐在座位上微微俯首,清阳穿过她额间的碎发,印在白皙的额头上趋近透明,高挺的鼻尖也落着一滴阳光,正闪耀着灿烂的光芒,那张微薄的红唇紧紧抿着,仿佛有许多道不出的言语。
她手中还握着一只铅笔不停地在一张白纸上刷刷地划着,在校铃响起的前一刻,这张白纸就印上了碳黑痕迹的画面。
画面中: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女孩没有太清晰的五官,她端正地坐在课桌前,手中捧着一本书,只有微翘的嘴角正在表达着她愉悦的神情。
她身旁还挨坐着一个女孩,一个男孩站在课桌的一旁,手指点在书上,周围还有两三个同学围着,应该是在讨论着某个问题。
梅苒若放下铅笔,纤细的双手轻轻地从画的中间抹开,她也不在意是否会染上铅灰,低着头直直地盯着画面,眼里似羡慕,又似渴望,还有一丝的不屑。
自嘲的嘴角微微一勾,这种画面几乎每天都会在教室里上演,她为什么要画出这样的画,自我安慰吗?可笑至极!
她注视着画面,不曾发现她的同桌也正注视了她一眼,每次看到这张神颜,其他漂亮的东西再鲜艳也成了黑白。
不过想起最早的传言和她的某些行为,身为同桌的她总觉得她不该是这样的,可是又想想,太漂亮的美人大多都高冷吧!
校铃声再次响起,在老师还没有离开,就已经有很多同学拿出饭盒狂奔出教室门口,还有一些同学在不停地催促,“快点,一会儿人该多了。”
反观梅苒若,先是慢条斯理地整理好桌面,才从桌洞里拿出饭盒,慢悠悠地去往食堂,不同于其他同学三三两两的结伴而行,她从来都是一个人,一人吃饭,一人刷碗,一人来往食堂、教室和宿舍,她和他们好像并不是生活在同一个地方。
她早已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可是她心底有一个声音又不断地提醒她,别习惯这样的生活,她自己又何尝不希望融入,但是一想到那些沉重又悲催的过往,她胆小,她害怕,他们和他们是一样的。
刚洗好的饭盒带着冰凉的水珠,寒风拂过又更加冰凉,梅苒若紧紧握在手中没有半点的知觉,其实就这点寒冷一点也比不上她心里的最低温度。
她远离热闹的群体,像往常一样从食堂另一边的小树林穿过,那脚步落在枯枝败叶上,响起沙沙的声音,不知为什么她却格外喜欢这种声音。
渐渐走进深处,这片一直寂静的树林里,似乎又多出了另一道声音,梅苒若遵从内心的驱使,视线似有似无地往那道声音投去。
她看见一个女孩正被一群女孩围住,而这种场景有点像看到当年的自己,夹在人群里孤助无依。
在这寒风刺骨的冬天里,这群女孩身着浅薄的夹克,双手插在裤袋里,各各都耸着肩,简直是要风度,不要温度。
其中,短发的女孩操着正宗的本地话这样说道,“同学,江湖救急,饶你不死。”
梅苒若不屑地移开视线,这年头,还有这样的人,小打小闹,上不了台面。
而被围着的那位女孩,长发飘飘,文文弱弱,双手捂着饭盒在腹前,眼中含着泪水,嗓音紧张颤抖,“我,我没钱了,你们紧着我劫,我哪还有钱啊。”
“没钱!”短发女孩语气里是不相信的,她上前跨了一步靠近女孩,抬手就打掉女孩手中的饭盒,“没钱还有饭吃啊。”
她似乎还没有什么耐心,握紧拳头在女孩的头上挥了一下,嘴里不依不饶,“赶紧拿出来,不然我扒了你这身衣服,你可就没机会了,这天寒地冻的,引来围观不太好吧。”
缓缓走进的梅苒若听到这话,右手不由自主地握了一下,可她并没有理会,她视若无睹并径直地走过,仿佛这些人并不在她的眼里。
在众人莫名其妙地看着她从她们身边施施而行时,那文弱的女孩率先从一眼的惊艳和愣神中回神。
而且好像有什么给了她莫大的勇气,她迅速地跨了一两步,立即抱住梅苒若的胳膊,嘴里都是不断地哀求,“同学,我…麻烦你…那个…”断断续续,不知道是怕的,还是冷的,说也说不清楚。
被拽停的梅苒若即使感受到胳膊上的温度,却依旧面无表情地直视前方,冷冷地开口,“松开。”
本来就寒冷的冬天,再加上这寒冷的语气,这让女孩更加瑟瑟发抖,可她还是紧紧地抓住梅苒若的胳膊,尽量让自己口齿清晰,可是越害怕就越紧张,“你,就是,能不能,就是,麻烦你……”
一声微乎其微的叹气,梅苒若偏下头,看见女孩的眼睛里溢满了泪水,可怜兮兮的,她怎么就把她看成当年的自己,当年的自己,是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胳膊上的温度让梅苒若有一瞬活过来的感觉,她心中微微一软,无奈并用力地抽出胳膊,就在女孩以为她要抛下的时候,她反手握住女孩的手腕拉着女孩缓缓地向前走。
那群女孩在那张惊为天人的容貌中回过神,又看到她们那种略过的行为,甚为诧异和莫名其妙。
短发女孩连忙上前两步,拦住她们的去路,一双桀骜不驯的眼睛对上一双冷如冰霜的眼睛,最终,还是那双桀骜不驯的主人先败下了阵,“你很有胆嘛!”
梅苒若没有理会,拉着女孩向右一步绕过去,女孩跟着她的脚步,看着她镇定的侧影,紧张害怕的内心有了片刻的安宁。
gu903();被绕过去的短发女孩见状,无奈又气急败坏,她向同行的几个女孩使了眼色,那些女孩收到后立马上前把梅苒若他们团团围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