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黑,无声无息,白雾笼罩,影影绰绰,时而在笑,时而在哭,忽远忽近。
有人,面部狰狞地破口大骂;
有人,满脸讥讽地指指点点;
有人,飘在空中晃来晃去,增大无血色的面孔和空洞的眼睛;
有人,满身鲜血地倒在地上,撕心裂肺地呼天喊地;
有人,面目全非,血肉模糊,张大的双眼直直地盯着。
梅苒若被那双恐怖的眼睛惊醒,凤眼深深地盯着那面洁白的天花板,还有轻微急促的喘气,脑袋昏昏沉沉的,却再也不敢闭上眼睛。
这都多少年了,为什么那些人还是不放过她,是不是要把她折磨致死才会消失。
站在着空的门口,金泽月踩着小碎步挪来挪去,虽然祁唯金让她不要多想,周书倚得罪的人也有很多,可是哪有那么巧的事,她们前脚刚出事,周书倚后脚就成那样了,让她很难不往苒姐身上想。
她知道苒姐有自己的手段,但如果真是苒姐做的,她很不希望苒姐用这样的手段,毕竟故意伤人也是罪,而且这件事本来也有其他的方式来解决的。
对,她不是来责怪苒姐的,毕竟苒姐也是为了她,她是想来跟苒姐好好说说的,苒姐这么聪明,一定能明白她的。
金泽月深呼吸了一口气,这样好像就有了一股毅然决然的勇气去地踏进这个是非之地,她走向那张长长的吧台边,可是却没有看到那张熟悉的背影,问道,“小宁哥,苒姐呢?”
“小兔子来啦,梅姐这两天没有下来,她应该在房里画画。”小宁说道,梅姐好像只要一见了血,就喜欢把自己关起来画画。
“哦,那,我可以上去找她吗?”金泽月轻轻地问道。
小宁好似没有听到金泽月语气里的仿徨,他很兴奋地说道,“当然可以啊,梅姐看到你,肯定很开心的。”
金泽月站在门口曲起手指,断断续续地敲着门,第一声没有反应,第二声也没有反应,第三声还是没有反应,她扬声喊道,“苒姐”“苒姐”……
她知道苒姐肯定在里面,却没有应她,她只好试着转动着门把,门把竟然能够转动,她轻轻地推开了门,房间里的灯竟全都开着,白亮亮的有些刺眼。
金泽月环视一周,整个房间静悄悄地,没有任何的动静,她向那张白色的床走去。
她看见到的是苒姐睁大着眼睛一直望着上方的天花板,双眼有点肿,还有点血丝,苒姐这个模样让她很害怕,她轻轻地喊了一声,“苒姐。”
苒姐就怔怔地偏过头看向她,她好像在苒姐的眼睛里看到一丝的恐惧,她好像还能感觉到,苒姐在看清楚是她时松了一口气。
“是小兔子啊。”梅苒若听到有人喊她时,她还未回神的恐惧又冲进大脑,她迟钝了一下,看清是谁时才松了一口气,她撑起身体,伸手揉了揉眼睛和鼻梁,脑袋也浅浅地晃了一下。
金泽月看到那双眼睛恢复清明,她很怀疑她刚刚看到的那丝害怕只是一个错觉,“苒姐,你没事吧?”
她坐起来的梅苒若还伸出手去扶着,通过触摸才感觉到苒姐的肌肤过于滚烫,她连忙把手搭向苒姐的额头,“苒姐,你发烧了。”
“没事,喝两口酒就好了。”梅苒若掀开被子,把双腿挪下床边时,还感到有些眩晕,也差一点跌了下去。
金泽月见状急忙扶住,大吼一声,“你都受伤了还喝什么酒,你知不知道受伤了是不能喝酒的,不行,我带你去医院。”
她避开梅苒若缠着纱布的伤口,架起梅苒若就要往外走,而梅苒若正虚弱也只能任她摆弄。
“不用,喝两口酒就好了。”梅苒若摆摆手,说话的声音也很没有底气,她感觉到鼻子里呼出的气息都在发烫。
从那个时候开始,生病发烧都是自己熬着,最早的时候,实在熬不下去,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去偷喝了老太太的酒,不过还是很有效果的,现在想起来,她感觉有点可笑。
“我说不行就不行。”金泽月抿着嘴,满脸严肃。
看到那张笑脸怒气冲冲,本来就大大的眼睛瞪着更大,梅苒若虽然有点无奈,但不知为什么心情好像很不错,那些没完没了的噩梦好像也不算什么了,她说道,“行,去,去,去,别扳着脸了,很丑!”
“苒姐。”金泽月看到苒姐这个样子,气得差点都哭了出来,她所认识的梅苒若,是那种高冷,有生气的,而不是像这种要死的模样,她很害怕,都忘了她是来干嘛的。
梅苒若的视线一直跟随着护士姐姐的动作,看着护士姐姐放下托盘,挂起吊瓶,指尖弹了针尖,她紧张地握紧拳头,眼中木然。
金泽月好像也能感到梅苒若的紧张,她想起来苒姐很怕疼,就从小背包里翻出一颗糖,她拨开并喊了一声,“苒姐。”
梅苒若偏过头,嘴里就被塞进了一颗甜甜的糖果,还听见旁边的声音也是甜甜的,“吃颗糖,就不疼了。”
她愣住了一下,手背上的刺痛才让她回过神,她呲了一下嘴角,耳边也响起另一道很温柔的声音,“可以松开了,怎么还有伤,医生怎么说?”
“哦,医生说应该是伤口发炎引起的发烧,先挂点针,等会再换药。”金泽月回复护士姐姐,她瞄了梅苒若一眼,接着问道,“你们温医生在吗?”
“是想让温医生换药吧。”
“对,温医生换药不疼,我姐怕疼。”
护士姐姐失笑了,“那是,温医生可温柔了,很多病人都喜欢找他上药。”
说起温医生时,护士姐姐的脸上还带着微微的娇羞,“不过,温医生去开会了,等他回来了,我就让他过来换药。”
“谢谢护士姐姐。”金泽月调皮地冲梅苒若吐了吐舌头,她很肯定苒姐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滑头。”梅苒若浅浅地笑起来,她很开心,并不是因为小兔子说中她的心事,而是她生病了,终于有一个人陪着她了。
“那我这个小滑头,就先去取药了哦。”
梅苒若嘴里含着糖,嘴角也微微扬着,她看到护士姐姐已经转移阵地,就在她的前方。
一个小女孩哭着鼻子,嘴里嘟囔着,“我不打针,我不打针。”
“当当当,”坐在旁边的男人应该是女孩的父亲,像变魔术似的变出一根棒棒糖。
“棒棒糖,”小女孩很兴奋地鼓着小手。
父亲一边剥开糖纸,一边塞进小女孩的嘴里,并说道,“吃颗棒棒糖,打针就不疼了,打了针,病才会好哦。”
梅苒若脸上的笑容渐渐隐去,这样相似的场景在她的脑海里好像也有一个。
“妈妈,我可不可以不打针。”小女孩害怕地看着护士拿起了针。
“可是不打针,病就好不了,若若乖,一会儿就好了,妈妈陪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