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窈见到长孚,顿了一下。
以他们目前的关系,他不该在这里。
长孚手里提着一个鸟笼,里边装着一只黄鹂,他听到身后的声响,转过头,看到章窈。
章窈扶着门,有些发愣。
他开口问:“怎么?”
她回过神。
他目似点漆,面貌俊,一袭玄袍清正干净,章窈从前就一直觉得在容貌上,很少有人能比得上他。
她身上药效或许没过,胸口一闷,忍不住咳了好几声。
长孚皱了眉,看着她。
章窈缓了会劲,开口道:“兄长,大祭司说小凤凰不详,过来带走了它,它是我自小养的,望兄长让大祭司还回给我。”
章窈待在屋里很少见人,在外人来看,只不过是个跟在长孚身后不会说话的小姑娘。
无论她日后的谦和多么得人心,至少现在别人能记住的,只有她样貌美。
长孚提起鸟笼,开口道:“它既是来路不明,留在你身边不过是麻烦,大祭司已经将它送出城外,这是他给你的补偿。”
鸟笼没关门,那只黄鹂张着翅膀飞了出来,最后慢慢落在章窈的肩膀上,小巧又可爱。
这只鸟许是通点人性,停下来不吵也不闹,只不过比起小凤凰,还是少了一点灵性。
章窈顿了顿,知道长孚误会自己喜欢鸟。
如果小凤凰不是小帝君,章窈也不一定养。
她看着这只呆呆的小黄鹂,又想到小帝君处境,未免有点头疼。
那可是小帝君。她好不容易才让它身边只有她,万一中途又出点什么毛病,这场情劫就又白渡了。
章窈一边想着该怎么办,一边斟酌开口:“我知兄长心肠软,求兄长告诉我它在哪,我不会带它回来,我就看看它。”
长孚很少会直接答应她,但他也不一定会直接拒绝,小凤凰不过是一只鸟,闹翻了天现在也只是啄伤了个人,让他们见见面没有问题。
她话语下藏着急促,长孚是看着她长大,只在她来向自己道歉时见过她这样子。
他淡道:“它不见得会想见你,大祭司也不会伤其性命,我尚有事,你回去休息吧。”
长孚这样说,便是不会让他们见面,章窈手按住门,慢慢垂下眸。
旁边的丫鬟见他们看起来不对劲,连忙上前去扶章窈道:“大小姐刚扭过脚踝,还是先回去歇歇吧。”
长孚没再说什么,走下了台阶。
章窈遇到事情,容易害怕伤心。他等在这里,只是他认为那只叫凤凰的鸟对章窈姑且算重要。
长孚一直不怎么认她的身份做妹妹,却也知道她愿意为族人和瑶山牺牲,比她是他妹妹这件事更重要。
身后传来丫鬟慌张的声音:“大小姐怎么哭了?这只黄鹂也好看,多养养就好了。”
长孚步子一顿,站在原地。
丫鬟的惊慌让小黄鹂惊得飞到了一旁架子上,章窈袖子抹着眼睛,后背轻颤。
但长孚静静看着她,没走过去。
她容颜继承了她母亲的娇媚,越长大便越发貌美,只没人和她提她母亲,她也很少在乎身外之物,便让章窈显得有些闲云野鹤的闲适。
可长孚不喜欢。
有小厮过来接过他手里的鸟笼,朝章窈那里望,犹豫道:“大小姐身子本就不太好,怕是要伤心过度,主子要不然还是去找大祭司把那只鸟要回来?”
长孚淡声道:“任性。”
声音传到章窈那里,让她动作一顿。
旁人觉得他这话有些冷漠,但装哭的章窈慢慢抬起了头,看他背影离去。
从前的她比现在爱闯祸,受罚都是家常便饭,可她只要一流眼泪,长孚就会皱眉。
即使是冷着脸,说着冷淡的话语,他都会帮她把所有事情处理好。
那时候的自己,和他之间的兄妹之情,比现在要深。
章窈只是想知道现在的他,还会不会纵容她。
小凤凰被她宠成那样,是吃不了什么苦的。
……
小凤凰被强制带离时,章窈刚刚晕倒。
它看不到她,焦急得在笼子里上蹿下跳,不安分,被关起来也不消停,接连弄坏了两个笼子,差点真跑了。
大祭司过去看了一眼,只对看着它的人道:“它再弄坏什么东西,便让章窈去祠堂替它罚跪。”
小凤凰在一瞬间安静下来,再也不敢动了。
它小爪子紧紧抓住架子,强忍住不在别人颤抖出来,它满脑子全充斥着怎么可以让章窈去跪祠堂?她现在身体一点都不好。
小凤凰的脑子里闪过了好多令它惊惧的画面,最后定格在一床的鲜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