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昨夜里还鲜活的、浑身是刺的玫瑰,今日成了一朵小干花。
陈修泽坐在她旁边,抬手去触她额头,又停下。
方清芷睡得熟,大约是药效发挥作用,往日里一靠近就惊慌睁眼,今天离这样近,她也没有惊醒的迹象。
陈修泽看了半晌,才出了卧室,问温慧宁:“医生怎么讲?”
“好好照顾,好好补补身体,”温慧宁加重语气,“大哥,我不是要对您和我大嫂的感情指手画脚——只一句,流感虽然是小病,但若不好好照顾,后果也很严重。”
陈修泽说:“不用举例。”
“我举例也是想说明她现在有多可怜,”温慧宁叹息,“你们吵架归吵架,为什么你一定要她搬出住呢?她一个人多孤单……”
他们都是大家庭里出来的孩子,兄弟姐妹多,平时互相照顾互相帮助,理所当然地感觉一个人住太过孤单。
就连他们的小妹妹陈至珍,在英国也一定要和同学一起住公寓。他们都习惯了多人一起生活,相较之下,方清芷如今的房子,的确冷清。
“你若是不喜欢人家了,”温慧宁幽幽地说,“这样也很不对。”
陈修泽说:“刚才你还说不对我同清芷的感情指手画脚。”
温慧宁噎住。
陈修泽淡淡说:“我知道,这些天小五去了内地,你同启光二人住在家中,现今你俩吵架拌嘴也没有人劝说。”
温慧宁摸了下脖子上的丝巾,不自然:“大哥,我下午还有事,你既然来了,那还是要你多多照顾清芷,我先走了……有事再叫我!”
陈修泽觉今日妹妹有些奇怪,着重看她几眼,猜测她多半又同陈启光吵起来,未放在心上,点头放她走,自己在房间中站了许久,转脸看窗外的枝叶,绿叶繁茂,挡住些许阳光。
他不知是否再让孟妈请风水师看看这个房子,怎么方清芷住进来又要生病。
现下两人仍在争吵阶段,陈修泽不能回忆她昨天说的话,一想起,便气血翻涌,恨不得将她按在腿上打烂屁,股,好让她狠狠反省,莫要再说那些伤他的话;但也懊恼自己昨日说的些粗话,她定然是没听过那么肮,脏下流的东西,若说是被吓到了、生病,也不是没有可能……
他甚至还差点弄伤她。
良久,陈修泽一声长叹,坐在昨日方清芷坐过的沙发上,默然不语。
真是昏了头。
怎能说那些粗话。
一墙之隔,病中的方清芷也不舒服,她的烧浅浅退了,汗水一层层弄湿衣服,粘粘乎乎地贴在身上,极为不适。大约是人怕什么,越是容易梦到什么,她当真梦到陈修泽的确如他所言,将她当作妓,女,完全不在意她的哭喊强行按住她,结束后屈辱地将钱塞入她胸衣中,冷冰冰提裤离开,没有讲一句话。梦里只有看不见尽头的黑暗,她脖子上好似也拴了沉重的链条,无论去哪里都要四肢并用爬过去,而枷锁的另一端则在陈修泽手上。
他一直居高临下,冷漠地看着她。
方清芷被自己的梦吓到,醒来时已经是黄昏,她喉咙焦渴,干裂如许久不曾下雨、裂开的土地,朦胧中看到有人坐在她旁边,伸手触她额头。方清芷的眼皮因为高烧和哭泣而发烫,此刻半睁着,梦呓不清:“你……”
“我是陈修泽,”陈修泽说,“别再让我从你口中听到其他男人的名字。”
第50章谈话
安静几秒,方清芷转过身,背对着他,扯住被子,将自己连头一同蒙进去,整个人都沉进被褥中,不同他讲话,更不要去看他。
陈修泽仍坐在床边,他看着被子下的方清芷,躬出一个小山包。隔着被子,她不出声,不合作的模样。
陈修泽先开口:“昨天是不是就开始不舒服了?”
无人回答。
陈修泽说:“怎么不同我讲?”
还是无人回答。
方清芷还生着气。
此刻情形,令陈修泽遥遥想起她刚住在自己身边时,那时候也是如此,躺在床上,背对着他,不肯交流,不肯去学校,颓废萎靡。
那时陈修泽还确定自己能感化她,慢慢地待她好,比那个莽撞的愣头青对她还好——送她读书,悉心照料她日常饮食起居,亲自打理她衣食住行……
如今的陈修泽不确定了。
一切都往失控的边缘摇摇欲坠,几欲崩溃了。
一夜过去,陈修泽的气消了些,但仍旧有些耿耿于怀。她说的话过于伤害陈修泽,偏偏他竟也不知该如何拿她是好。
她不是烫手山芋,她是漂亮的、带刺的玫瑰。放着不管,抱着哄,给她施肥,日日夜夜精心护理,她的刺越来越硬,枝条蔓延,渴望着早早插入泥土中重新长出属于自己的枝干和根;可若是要凶恶些对她,她的刺会深深扎伤他的手,他也不想折断她的茎。
陈修泽早知她不会百依百顺,他爱她这点,此刻又因这点而对她束手无策。
爱不得,打不得;亲不得,干不得;好好哄着不行,恶言恶语更不可。旁人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口中怕化了;他倒好,是捧在手心怕她蹬脸,含在口中怕她掰牙。
陈修泽拍了拍被子下的人,只隔着一层薄薄被,轻轻拍她的背:“说话。”
方清芷终于出声:“你打痛我了。”
陈修泽收回手,想要叹气,又不想在她面前显露颓势。良久,才开口:“医生说你该喝药了。”
方清芷将被子裹得更紧:“不要,我已经好了。”
“你没好,”陈修泽淡淡,“只吃一次药治不好病。”
“我死了或许你更开心,”方清芷冷冰冰,“不会再有人气你气到要吐血,更不会有人把你气死。况且,我先死了,你以后就不能赖在我头上了,不要再说是我气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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