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宫贝阙、深阁琼楼、层层叠叠……
而所有的蓝色火焰,最终指向了地厅中远处一座庄严肃穆的大殿里。大殿中,好似有座火炉,火光熊熊。
天阳知道,分裂者就在那座斗拱飞檐、雕梁画栋的大殿之内。
在他的脚下,是一条没有扶手的阶梯,斜斜伸往下方一个平台。
天阳调整呼吸,平复心绪,抬脚走下阶梯。
他漫步在这座无人的地厅里,走过不知道经历了多少个年月的古道,经过一座座怪异的雕像。偶尔在某个角落里,会看到无法形容的诡异空壳,也见到被干尸围簇的骨质圆柱。
地厅里安静却又不是那么安静,总是不时的,从远处传起怪异的嘶吼,让人分不清是某种事物发出的声音,亦或风声穿透空旷的空间形成的异响。
但天阳留意到,在那些铺着腐烂树叶的古道尽头里、遍布白色蛛丝的破败宫殿窗口中、那些不可名状的雕像后、又或被枯树和杂草占据的庭院深处……阎魔们正在幽影中无声窥视着。
不知道多少阎魔藏在这座地厅里,它们隐晦地避开火光,躲闪着少年的视线,潜藏在黑暗之中。只是偶尔暴露出一些蛛丝马迹,才显现出它们存在于不远之处的事实。
但这些黑暗的信徒似乎没有打算阻拦少年的意思,它们任由天阳经过、远去、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
花费了不少时间,天阳总算来到那座威严的大殿中。
大殿坐于一座高台上,台基高十余米,殿前有水渠,渠上有五座桥梁。
大殿两侧各有一楼,上置钟鼓。殿下有倚靠台壁盘旋而上的龙尾道,在四周清冷的幽蓝火光下,仍让天阳感到惊艳无比。
巨大的空间自有一种无形的力量,让人感到自己的缈小。天阳一踏足殿前广场上,就生出这样的感觉。他暗自警告自己,分裂者特意挑选这么一个地方,大有可能是要通过这座宏大的地宫、恢宏的建筑群以及这座威严、气势壮丽的大殿,来削弱自己的意志和信念。
来到大殿门前,天阳宁定自己的心神,默数到十,直至心神宁静,这才推开大门。
不知道多久没有被推开的大门,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声响,不情不愿地向少年敞开自己。
殿内果然在一只火炉。
火炉还不小,它位于大殿的最深处,从炉口升起大片蓝色的火焰。火焰熊熊,姿意燃烧,照亮了整座大殿。
火炉前面是一座三重高台,每一重各有一条阶梯相连。
每一重平台上,都装饰着铜龟、铜鹤、铜鼎。
周围环以栏杆,并在平台的四个角上,安着铜制龙首。
就在最高的那一重平台上,摆着张黄金宝座。宝座巨大,宽度就超过了三米。两边的扶手处,各有一头无法形容的怪物。
远远看去,便像是这两头怪物扛起了宝座。
宝座上,慕晴侧卧着。她已经脱掉了防护服,换上了一条黑色的长裙。裙摆大且长,它们披散在宝座下,并垂落至地面。
黑裙上用金线绣出了一头展翼的神鸟,它像是从火焰里飞出来,形象生动无比。
“你终于来了,天阳。”
慕晴的声音在大殿中响起,她以一个慵懒无比的姿势,让自己在宝座上坐了起来。
“说出你的目的吧,你该不会,只是想让我参观你的宫殿吧?”天阳暗中检查自己的状态,星蕴饱满,体能在刚才的缓慢行走中也恢复了。
消耗比较大的是黑暗粒子,不过,天阳很怀疑黑暗侧的力量,对于上面那位自称‘最黑暗者’的存在是否有用?
慕晴的身体微微倾前,在高台宝座上俯视着殿中的少年:“不急,反正我们有大把的时间,不如让我们好好聊聊。”
“我在这里已经呆了很久,你瞧,因为太无聊了,所以我让那些可爱的盟友,把这个地方改造成现在这个样子,你喜欢吗?”
盟友?是指暴民,还是夹缝黑民?
天阳故意试探:“看来你确实在这呆了很久,要不然的话,也不会无聊到建造出这么多宫殿来。”
“是啊。”
慕晴换了个姿势,让雪白且修长的腿暴露在空气里:“我都忘记自己呆了多久,我想想,如果以人类对时间的概念来说。应该有一千年?甚至两千年了吧。”
“尽管对于我而言,一两千年也就睡一觉的功夫。但困在这该死的夹缝里,我甚至无法安心地睡一觉。”
看来陈教士说的没错,没有皮囊,它无法离开夹缝……天阳想起那个教士说过的话。
“对了。”
慕晴露出一幅兴致勃勃的模样:“外面的世界,现在都变成什么样子了?”
天阳不慌不忙道:“在我回答这个问题之前,不如你先解答我一个疑问。这座小镇,怎么会在夹缝世界里飘流,地面上的居民,他们是真正的人类,还是你创造出来的‘玩具’?”
慕晴微微眯了眯眼睛:“我好像没有说过,你可以跟我对等交流。所以你只能回答问题,不能提出问题。”
“是这样吗?”
天阳笑了起来:“那我也没有保证过,一定要配合你。就像现在,也许我应该离开了。”
“你觉得自己可以离开吗?”慕晴向后靠了靠,眼神冰冷。
天阳取出金风,星蕴无声流淌:“我不介意试试,又或者,你更愿意找自己的盟友聊天?”
慕晴哼了声,充分表示了自己的不满,然后道:“我不知道,这座小镇怎么会在夹缝里飘流。当我进来的时候,它就已经存在了。”
“至于镇上的居民,你觉得人类能够在夹缝里生存,并且长达千年之久吗?所以答案自然是否定的,那上面的东西,只是我的一种娱乐罢了。”
果然不是真正的人类,那就能够解释,为什么‘人类’能够在夹缝里出没,而且它可以控制得了暴民……
在天阳浮现这个想法时,慕晴的语气已经变得不耐烦起来:“现在,你该回答我的问题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