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以后是一口枯井,设在了一个精巧楼阁的后院处,可巧这时候没人,沈娇飞快打开了人家的后院门,匆匆离去了。
她在那烈火中死里逃生,再出来时,就难免有些恍如隔世之感。
今夜正是元宵佳节,灯火连绵,这热闹才开了个头,人影憧憧,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欢声笑语。
沈娇也买了个能遮住容颜的面具,一路躲着人,即使双腿发软也强撑着回去。
不想让襄金茜玉大惊小怪,所以是从后门进去的,也没理会一路上那些眼神古怪看着她的下人,先找了间房随意地换了身衣裳,在确保无虞之后,沈娇这才快步回去了揽娇院。
今天的这出事,沈娇她并不想让任何人知道。
然而出乎寻常的是,今天的揽娇院里却也是灯火大盛,外围是层层叠叠的人群将院子包裹着,费力拨开了外层绕着的人挤进去一看以后,沈娇却有些傻眼。
最前方的是被绳子捆缚住的沈大伯母和沈博瑾,而沈青与吴娘子则是面色严峻地立于一旁,这里面……居然还有林景珩。
以及他带来的一些官中的兵卒。
忽而想起了上辈子的事情,沈娇心头划过一阵不妙。
费力挤过去,沈娇脆生生喊了声:“阿青。”
望过来的时候,沈青颇有些死气沉沉的眸子里,几乎在瞬时燃起了火光。
其余人也纷纷或震惊或疑惑地看向她,有人甚至倒吸了一口凉气。
“怎么了?”她不明所以,凑上前去,瞥一眼被捆缚在地的沈博瑾,“是不是……”
剩下的话还没说出口,沈娇她整个人便让沈青死死抱在怀里,好像骨头都要被他压碎,一时间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能被动地抬手拍拍沈青的后背安抚着他。
“……姑娘没事就好。”一旁的吴娘子喃喃自语道,“我们姑娘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再被沈青放开时,沈娇都有些发晕了,只是半靠着他,轻轻拍拍沈青的脸,“到底怎么了啊?”
随后她就听见了大伯母尖声的喝骂:“不可能!你……你从后窗子偷偷翻了进来了吧?你分明是……”
这妇人的脸忽而被吴娘子大力扇至一旁,将其余的话全部堵了回去,随后大力往她嘴里塞了一团棉絮让她不能再开口说话。
沈博瑾也如此这般被塞住了口,还在呜呜挣扎着。
沈娇冷眼旁观,心里只觉得越发确信,忍不住担忧地望向了自己的屋子。
——黑漆漆的一间屋子,里面没有点灯,不知道是什么动静。
襄金茜玉也不见了。
“没什么,家里进贼了。”沈青将她转了过去,“吴妈,你带阿姐去隔壁院里先歇息,这儿有我看着。”
一转过去她就看见了林景珩,对上了他深深望过来的眼神,只觉得有种难言的心悸之感。
林景珩的嘴唇微微颤了颤,虽说语气温和,却总觉得有股强压下的扭曲,“没事就好。”
“我不走!”沈娇大力拍开了沈青的手,心急道:“襄金和茜玉呢?”
吴娘子斥了她一声:“别吵!”
说完倒是有些怜?????惜,“跟我来罢,这不是你个姑娘家能看的事情。”
沈娇的掌心里渗出了一些冷汗。
“阿姐,莫怕。”沈青牵着她的手掌稳重而有力,“一切有我在。”
沈娇她今夜在宫里耽搁了,所以让那两个丫头先回来。
而她们两个一向是睡在自己屋子里的,三人经常同床而卧。
她冷冷望着地上被捆缚的沈博瑾。
对方此刻姿态扭曲,却还有脸对她讨好一笑。
像个老乌龟。
任凭吴娘子怎么推她,沈娇却是纹丝不动,只是低声问道:“是谁放他们进来的?”
“正在勘察。”一直望着她的林景珩出声回道,“你放心……”
“我不要你。”沈娇不耐烦回了句,“让他自己回话,把他嘴里东西给我扯出来!”
吴娘子轻轻叹了口气,随后对着小厮轻轻点头。
棉布被飞快扯了出来,沈博瑾死命喘了几口气,“好妹妹,我没什么坏心思,就想来看看你……”
他忽而被旁人大力抽了一巴掌,警告道:“不要胡言乱语。”
吴娘子则低低吩咐道:“把大门关紧,知会下去,如果有人敢多嘴,就等着被发卖去煤窑子里,这辈子也别想再出来。”
她又和气对林景珩行了一礼,“林大人,事关我们姑娘家的清誉,请您多多担待些。”
“言重了。”林景珩微微颔首,“本该如此。”
他身旁的随从却面有难色:“大人……咱们就看着她家动用私刑?”
沈伯母此刻也被得以开口说话,惶急道:“城中令大人!我请你来可是指望您能主持公道,这沈娇眼看着要杀人了,你难道也不管吗?”
这本来是一招及阴损却有用的路数,先将那沈娇的清誉损毁,再立刻把城中令喊来,事情闹大了也不怕他们姐弟两灭口以捂住。
虽说二人同姓着沈,可沈娇她父亲既然已经被赶出了家门不入宗族,二人又并非同一祖父,血亲关系那么远,糊弄糊弄,了不起让沈娇改个姓氏大概也就过去了。
毕竟对于姑娘家而言,清誉是最要紧的事情。